这一天,薛进下班早。
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将公事包甩在一旁。
新年过后,眼看进入三月,南方已经有些春意,政府大院的绿化作的很好,一眼望去,总有些惊喜。
一排排垂柳随风摆动枯枝,仔细看时,隐约可见绿色嫩芽。
薛进单手整了整领口,将扣子解了一颗,而后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有些凌乱有些长。
男人用手简单梳理了两下,便发动汽车准备赴约。
刚才丁步来了电话,希望晚上能跟他一起喝口茶,顺便聊聊公司的事──本来丁步还想约他出去钓鱼,但薛进没时间。
新年过的乱七八糟,薛进一点游玩的心情都没有。
连羽的事,只能暂时搁置,慢慢处理,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厅干部选举:实际上路子已经铺的差不多,只差最后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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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下来公文之前,薛进仍不能放松,人都说当官有瘾,的确如此,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便身不由己。
薛进发动马达,车子平稳滑出停车位。
路上走了20分钟左右,前面出现一家茶庄,薛进泊车进去,四处扫了几眼,在角落里发现丁步的座驾。
薛进扯了扯嘴角,大步走进茶庄。
茶庄是新开的,里面装修不错,但薛进无意欣赏──茶馆的格局和装潢大同小异,就连茶的种类也相同,至于茶的品质,喝了才知道。
薛进给丁步打了电话,接着跟着服务员来着梅居。
服务员推开木质的双开门,里面的木榻上,赫然坐着的是半个月没见的丁步,对方见了他,连忙打了招呼。
“你小子,终于有时间了啊!”
丁步笑盈盈的看着他。
薛进撇撇嘴,看着他一脸横肉,外加依然肥硕的身材,轻哼了一声:“我忙你也不是不知道,天天打电话,跟催命鬼似的。”
丁步笑着摆摆手。
“你以为我爱打啊,有那时间我躺一会儿,他娘的,做大公司可真累。”
丁步忍不住抱怨道。
新年过后,公司要做的事很多,首先是制定企业计划,再来就是人事变动,由于业务的需要,还得招聘人手,尤其是销售。
丁步只要一到公司就闲不着,害他对上班都有些恐惧。
薛进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将口袋里的烟拿出来,随意的扔在茶几上,撩着眼皮调侃道:“你数钱,泡妞的时候,怎么不喊累?”
丁步微微皱眉:“别提泡妞,我蛋疼。”
服务员见两人都到了,总站在一边也不是事,于是插嘴道:“先生,人齐了吧,可以点东西了吗?”
说着将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
丁步伸手接了,打开瞄了几眼,瞄来瞄去,眼风拐到了服务员身上,丁步笑的有点暧昧:“丫头,帮我看看,哪种茶水灵,就跟你似的……”
薛进一听,暗自翻白眼,心想刚刚谁说泡妞蛋疼来着?
女孩噗嗤一声乐了,她还真没拿丁步当回事,只是觉得丁步,长的比较圆,看上去有点意思。
“这位老板,每种茶都不错,看您好哪口?”
小丫头毫不示弱。
丁步舔着脸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
小丫头一撇嘴:“来我们这儿消费的都是老板……”
他看丁步有些不满,好似非要她说点奉承的话,随即坏心眼的一笑。
“因为您带着的链子,很值钱,起码几万吧?”
丁步不以为然:“哦,小丫头,链子不能代表一切,你应该看看我的车。”
说着朝女孩使劲的挤眼睛。
女孩有些不乐意了,心说你车关我什么事,于是脸上没了笑模样。
“先生,您点不点啊?”
丁步就喜欢呛口小辣椒,如果倒贴自己的,他还不稀罕,于是又起了兴致:“点,当然点……”
薛进有些看不下去了,待他还要出口调戏,连忙开口道:“小姑娘,你满十八了吗?”
女孩愣了一下:“还差两个月。”
男人抽过丁步手中的单子,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当女孩接过递上的单子时,薛进又道:“你不该这么早出来工作,还没成年?容易被坏人欺负……”
丁步本来仰着脸,欣赏美色,听他这话,登时扭头磨牙。
女孩嘿嘿一笑,眼看要走,丁步连忙补了一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班,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
这是赤裸裸的挑逗,女孩怎会不知,看都没看他,转身走了。
丁步自讨没趣,也不生气,回过头来继续跟薛进聊天,对方知道他也是随便闹闹,并不放进心里去,但很想调侃他。
“你家小云,满足不了你吗?这么快就要发展第三春了?”
丁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别提她,烦着呢!”
薛进挑挑眉,他本不是八卦的人,但跟连羽发展不愉快,让薛进很想从别人身上找点平衡,好比说丁步!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小云和连羽的年龄有些接近,男人想看看女孩们都是什么想法。
薛进看着他,想听他继续说,丁步也不含糊,多年的兄弟了,女人那点事,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刚开始还不错,但谁知道,越宠越蹬鼻子上脸,不是要这,就是要那,刚给买了新手机,看别人的项链好,又吵着买,他妈的,拿我当什么?”
丁步愤愤道。
“我记得她不大,是爱美的年龄,可以理解,你也不差钱。”
薛进拿话点他,实际上薛进觉得,如果连羽兄妹懂得钱的好处,那事就简单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有硬要的道理。”
丁步抻着脖子道,显然他认为自己有理。
“那你想怎么办?”
丁步双手一摊,放在膝盖处,微微凸起的小腹,看上去很有些弥勒佛的仪态:“她最近打电话,我都说忙,已经一个月没去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准备甩手了,两个月不理她,她应该有自知之明。”
薛进点点头,但并不代表,他对丁步的赞同:男人不能重色轻德,否则很难成大事,就丁步这点小算计,也只够当个小头头。
薛进又想到了自己,他这前半生,除了祸害了连羽,还真没做什么亏心事,但他不后悔,他招惹的,这辈子都会负责到底。
只是眼下,连俊不给他这个机会。
两人喝完茶,已经九点多,丁步提议去宵夜,薛进看了看时间,暗忖不能回去太晚,这两天白思思的情绪不对。
婉言谢绝了对方的邀请,薛进开车往家走。
熟悉的小区,熟悉的院落,男人将车停到家门口,却没有上去的欲望,薛进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他抬头看着自家的窗户,儿子的房间黑乎乎,而客厅亮着灯。
薛进知道白思思在等他,妻子等丈夫,很平常,但他却觉得别扭,以前女人很少这么体贴,突然之间转性,还真受不了。
虽然白思思表面还算正常,但偶尔一个微笑背后,总像隐藏着什么?薛进有种预感,这种预感很不好。
薛进看着手中明灭的炭火,扯了扯嘴角。
他被连羽和单位的事儿,搞的有些精神紧张,但愿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也许他需要彻底休息一下。
薛进开始考虑厅级干部选举结束后,抽空去度假。
十分钟后,薛进打开车门下车,将烟蒂扔在地上,轻轻踩灭,而后整了整衣领,迈着步子往家走。
白思思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外有动静,下意识的扭头去看。
下一刻,门开了,薛进将车钥匙随手放在一旁的鞋柜上,弯腰将穿了一天的皮鞋脱掉,顺手从鞋柜下面的格子里取出自己的拖鞋。
“怎么才回来?”
白思思的口气很不好。
薛进看都没看她,自顾自的走到饮水机旁,倒了半杯水。
“单位那边有应酬。”
薛进淡淡道,他不是有意要骗女人,而是他跟丁步的事儿,需要保密。
公司是他的,但他不想外人知道,毕竟自己有官职。
“应酬,什么应酬和谁?”
白思思咄咄逼人。
女人为了薛进养小三的事,心怀不满,这又有了孩子,并且闹到了法院,而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男人简直太过分了。
想到父亲严峻的面孔,白思思更生气,惊动了老爷子,薛进你就等着吃瘪吧。
白思思觉得自己有礼,又有家人做后盾,借着薛进晚归的由头,想要教训薛进,但男人是什么人?脱了那身皮,就是只野狼。
薛进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发的疯。
“说了你也不知道。”
薛进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仰头将水喝完,准备去洗澡。
“站住,我是你老婆,连问问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白思思装了几天贤妻,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性──娇生惯养,得理不饶人。
薛进脚步一顿,投在女人身上的眼风凌厉。
“大晚上的你想吵架吗?我每天跟谁在一起,都需要跟你报备吗?你是我老婆,不是我父母,我对你没有愚忠的义务。”
薛进的声音冰冷。
男人这辈子谁都可以对不起,但对父母的爱永远不变,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没人能要求,他完全的忠心不二。
以前做“好丈夫”,玩乐很低调,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想。
白思思气的浑身发抖,偏激的认为他出去胡搞,而且还搞的理直气壮,霍然从沙发上站起,伸手抄过一个抱枕,朝着薛进劈头砸来。
“薛进你混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白思思大声嚷嚷着。
“我已经很理智了,你别惹我。”
薛进说风就是雨,心情好时,还能哄哄她,如今又闹了起来,他懒得搭理。
扔下这话,薛进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白思思受不了他的冷淡,但又没有法子,大半夜的总不能吵得左邻右舍又知道吧?还有他们的儿子?
想到这,白思思下意识的看了看孩子的房门。
在强的女人,也有弱点,白思思只是纸老虎,如今薛进发威时,她几乎束手无策,人一旦改变,怎么如此彻底?
白思思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薛进居然连孩子都搞出来,而且对方还不打算拿掉,这生下来后,对谁都没好处,薛进啊,薛进啊,你泡妞也要把屁股擦干净!
女人从刚开始的不愿接受事实,到如今的勉强面对,有些懦弱更多是无奈。
白思思觉得自己很窝囊,觉得薛进拿自己当傻瓜,他不依靠自己的娘家的势力,能有今天的风光吗?现在却像狗似的对自己?
女人愤恨不平的盯着浴室的方向,脚下虎虎生风。
她来到浴室门口,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薛进,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连野种都有了,你就是畜生,我等着看你报应。”
其实白思思只是气头上的话,并不想丈夫如何,但有时咒骂的话,不能乱讲!
否则……作家的话:没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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