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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首(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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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首(第三部)
作者:非同人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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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晓乘说,赵书记,有人要害我,请你救我。

赵德良说,有人要害你?谁要害你?

陆晓乘言之凿凿地说,马昭武要害我。

如果说,昨天早上马陆晓乘给唐小舟打电话,唐小舟只是觉得陆晓乘有些铃不清的话,今天早晨的事情发生,加上陆晓乘说了这样的话,唐小舟便觉得,陆晓乘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坏了?他在这种地方拦住省委书记,能解决什么问题?只可能把问题复杂化。

唐小舟走过去,拉起陆晓乘,说,陆校长,有话站起来说,这里很多人呢,像什么话?

没想到,陆晓乘一把甩开了唐小舟,指着唐小舟的鼻子骂,你凭什么拉我?

你只不过是一条狗。狗仗人势的东西。

赵德良听了这话,开始发脾气了,说,陆晓乘,你知道你是一个党员干部吗?不像话。

陆晓乘一听,原本被唐小舟拉得站起来的他,又一下子跪了下去,说,赵书记,我错了。赵书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赵书记,请你批评我教育我。

赵德良义正辞严地说,你是党员,还是高级干部。你看看你自己,这像什么话?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有什么话,到我的办公室去谈。上班后,我在办公室等你。(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说过之后,赵德良也不管陆晓乘,绕过他,向前跑去。

陆晓乘仍然跪在那里,一次又一次对着赵德良的背影磕头,口里说,谢谢赵书记,谢谢赵书记。

唐小舟并没有立即追上赵德良,他担心陆晓乘还会有别的行动,因此留在陆晓乘身边。见他对着赵德良的背影磕了几个头后,站起来,转过身,向前走去。

他经过唐小舟身边,竟然像是不认识唐小舟一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唐小舟心里更加迷惑,这个陆晓乘,显得太不正常了吧。

果然,陆晓乘向前走了两步,开始唱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边唱的时候,身子还在摇见,似乎要扭袂歌似的。

唐小舟一头的迷雾,紧跑几步,追上赵德良。

赵德良问,陆晓乘走了?

唐小舟说,我怎么感觉他不正常一样?

赵德良转头看唐小舟,唐小舟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赵德良说,如果是这样,那你告诉办公厅,让他们安排陆晓乘去做个检查。

返回住所,吃早餐前,唐小舟给办公厅打电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态扩大,他并没有说明是赵德良的指示,只是说,陆晓乘的精神可能有些不正常,请办公厅安排一下检查,如果证实有病,要及时治疗。

回到办公室时,唐小舟十分警惕,担心办公厅没有将这件事情办好,陆晓乘又确实精神分裂了,会跑到赵德良的办公室里大闹。一个精神病人大闹省委书记办公室,传出去是一大笑话,也表明省委办公厅这么多人的严重失职。

估计是不是早晨的事,很快传了出去。毕竟,那里有很多省委的干部晨练,看到陆晓乘在赵德良面前两次下跪的人,一定不少。而陆晓乘表现得疯疯癫癫,大概不止唐小舟一个人觉得可疑。或许早有人将这一情况向办公厅汇报了,接到唐小舟的电话后,办公厅才动作迅速,果断采取行动吧。唐小舟也不去理会此事,继续自己的工作。

下午传来消息,医院证实,陆晓乘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由医院收治。

据省委办公厅通报的消息,陆晓乘的精神病症状,是由新的任职公示开始的。陆晓乘去住院,并不是什么赌气,而是真的有病。只是这病有些邪乎,和正常人差不多。惟一出格的是,他将党校的公章以及自己的党员证什么的,拿到了病房,并且在病房里藏了起来。

因为他住的是普通医院,医生们并没有往精神疾病方面去想。办公厅后来了解证实,医院根本就没有查出他有病,或者说,医院根本就没有查。这一切源于目前的医疗体制,医院只想赚钱,什么人想住医院,只要肯出钱,他们都收。病人或者家属要求检查,他们就查,如果不要求检查,他们乐得收钱,自然也就不管其他。陆晓乘是高级干部,所有费用,一切报悄,住的还是高级病房。他表示要住院,医院求之不得,立即替其安排。至于住院者是否有病,他们就不过问了直到前天晚上,有人给他打电话,告之常委会的决定,受到更进一步刺激,他的病情迅速加重。次日一大早,便给唐小舟打电话,要求见赵德良。不是他不懂游戏规则,实在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处于病态,和常人思维完全不同。

同时,唐小舟也冒出一个念头,陆晓乘会不会是装病?上面正准备查他呢,这么一病,案子还怎么查下去?不查,很可能漏过一个大贪官,查吧,法律对于精神病患者,是有免责条款的。陆晓乘这种情况,如果真是精神病,牢狱之灾,大概是可免,至于是否有相应的其他经济或者行政处罚,目前唐小舟还说不准,需要查阅相关文件。

星期六的清晨,唐小舟独自驾车回家。除了给女儿带了些小札物,甚至没有给父母准备任何东西,他深知,只要把自己送回去给父母看看,就是最好的札物。雍州到高岚的路很顺,两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出门早,路上车辆少,到家时,才九点。父母正等他吃早餐呢。

唐小舟如今有点有家不敢回的感觉,正在公示期呢,尽管他认为不至于有什么大事,毕竟官场复杂,谁都无法预料会有件什么样的事冒出来。就算他没事,人家也可能找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低调。

小风替他开门,成蹊在房间里做作业,听到他的声音,立即跑出来。

看到女儿,唐小舟十分激动,连忙将手上提的东西报在地上,向前弯下身子,伸出双手。他以为,女儿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他也就会顺势将女儿抱起来。

可是,成蹊仅仅只是跑到了客厅中,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停下来,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唐小舟说,成蹊,怎么啦?不认识爸爸啦?

唐成蹊一句话不说,转身进了房间。

唐小舟愣住了,看着站在客厅里的父母,问道,成蹊怎么了?

母亲说,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话少了很多,整天闷着。你回来正好,看她会不会跟你说。

小风正在拖桌子吃早餐,唐小舟问小风,你知道成蹊是怎么回事吗?

小风摆了摆头,说,我也不知道,一阵一阵的,早晨起来还蛮好的,听说你要回来,就不说话了。

唐小舟又问,是不是怪我把她留在高岚?

小风说,应该不是,她在这里生活惯了。

早餐准备好了,唐小舟坐下来,对着屋子喊,成蹊,来吃早餐。没有声音,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动静。唐小舟又喊了一声,唐成蹊才出来,一点都不欢快,脚步轻轻的。唐小舟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持子,说,来,成蹊,坐到爸爸身边来。

唐成蹊走过来,不声不响地在唐小舟身边坐下。唐小舟伸出左手,摸着女儿的头,说,怎么啦?爸爸回来了,连叫都不叫一声?唐成蹊眼皮往上一翻,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叫了一句爸爸。

早餐桌上,其他人基本没有说话,主要是母亲在说。父亲自从变故之后,完全换了个人,身体越来越瘦,平常除了吃饭就是做事,几乎不说话。因为反应迟钝,往往别人的话题已经转了好几个,他才想起一句话,回答最前面的话题。如果想和他说话,那会把人急死,说过之后就得等,等上一分钟半分钟的,他才冒出一句,且极简短。唐小舟一直在努力劝说父亲去北京做全面检查,可父亲无论如何不肯去。

唐小舟问了父亲的情况,又问中午的安排。尽管他只要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可每次都行色匆匆,许多时间,仅仅回来住上一个晚上,甚至只是回来停留一两个小时,看一眼父母女儿就走,兄弟姐妹倒是见得少。这次是准备好回来团聚的,因此,几个哥哥姐姐,自然是有所准备。

母亲说,已经安排好了,去老二的餐厅。

当初,唐小舟给二哥建议,把餐厅搬到雷江去。他的考虑是,自己对高岚有特别的影响,加上三哥在高岚当官,二哥在当地办餐厅,怕引起不必要的后果。

唐小田倒是在市里开了分店,县里的店生意太好,舍得不关,一直开着。唐小舟还听说,二哥如今的场面越混越大,在市里已经开了三间店。不仅如此,他还在市里县里包揽一些事,就算是钟绍基,也给他几分面子。

唐小舟很想拒绝去二哥的餐厅吃饭,一是那里熟人多,难保自己回来的消息不被泄露出去,二是不想给二哥撑这个脸。自己的话他不肯听,到头来,既有可能害了自己,也有可能害了三哥。他也知道,二哥还是听自己的,只不过二哥更听二嫂的。同二哥这一家,他是要拉开距离的,话却不能对母亲说。

唐成蹊并没有吃多少东西,第一个放下了碗,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唐小舟见状,也立即放下了碗,跟着女儿进去。

女儿在自己的桌子上做作业,唐小舟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楼着她,问道,成蹊,告诉爸爸,怎么不开心了?唐成蹊不说话,眼泪却哗哗地流下来。唐小舟暗吃一惊,一把将女儿抱了,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唐小舟说,宝贝,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爸爸这些天没回来看你,生爸爸气了?

唐成蹊摆了摆头。

唐小舟再问,那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唐成蹊又摆头。

唐小舟说,好女儿,好宝贝,你到底怎么了嘛,快告诉爸爸,让爸爸的心都疼了。

唐成蹊流着泪说,我,我想妈咪。

唐小舟的心猛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一般。他可以在很多方面补偿女儿,惟一无法做到的,就是这件事。不仅无法满足她对母亲的思念,甚至不能告诉她真相。女儿一天天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可是对于母亲从她的生命中消夫,她心中永远都存有疑问。面对这一问题,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

唐成蹊问,你们是不是离婚了?妈咪是不是不要我了?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撒谎,他说,妈咪怎么会不要你?妈咪很爱成蹊啊?

唐成蹊说,不对。

唐小舟问,为什么不对?哪里不对了?

唐成蹊说,如果妈咪爱我,为什么这样长时间不来看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

唐小舟说,因为妈咪在国外,从事的是秘密工作。她不能有一丁点差错,否则,就有生命危险。

唐成蹊说,我的同学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就算从事秘密工作,也是有特殊联络梁道的,妈咪为什么不通过特殊梁道给我写一封信?

唐小舟只好继续骗女儿,说,妈咪的工作性质确实非常特殊。具体特殊到什么程度,我没法对你说。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也不完全清廷。第二,你还太小,有些事,对你讲不清廷,等你再大一点,我会向你解释的。当然,那时,可能妈咪已经回来了。

唐成蹊说,我已经长大了。

唐小舟说,是的,我们的成蹊确实长大了。但是,你还不够大,对不对?等你足够大的时候,爸爸就跟你讲妈咪的事,好不好?

唐成蹊紧紧地抱住唐小舟,说,爸爸,我已经几年没有见到妈咪了,我好想妈咪。

唐小舟用了用力,将女儿抱紧,说,是的,爸爸知道。成蹊长大了,懂事了,一定不会让爸爸和妈咪失望,是不是?

唐成蹊从唐小舟的身上爬下来,坐到一边,说,好了,爸爸,我好了,我要做作业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唐小舟和女儿说了一句话,立即离开了她的房间。他不敢留在这里,他担心自己会哭出来。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工作没这么忙了,一定要把星期六星期天的时间,交给女儿,要给她一些弥补。

大哥已经过来了。唐小舟坐下来,和大哥说话。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大哥老了,与自己拉开距离了,除了简单的几句话,彼此之间,似乎没有再谈的。大哥如同父亲,维系的,仅仅只是亲情。彼此的情感非常非常近,而彼此的思想,又非常非常远。这种感觉,让他很痛苦,也很无奈。这种感觉,在当年的父亲身上出现过,那是他大学毕业之后回到省里当记者时,没想到,现在又在哥哥身上出现了,这让他心里有一种苦苦的滋味。

并没有太久,这种感觉,就被三哥的到来冲去了。

家门被敲响时,唐小舟还以是大嫂或者大姐回来了,小风将门打开时,看到三哥唐小栗,唐小舟多少有点奇怪。身为副县长的三哥,应该是非常忙的,中午能够抽空回来吃餐饭,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他绝对没有想到,三哥会回来得这么早。

唐小舟立即站起来,和三哥打招呼。三哥进门时,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唐小栗在县政府的秘书小汪,一个是他的司机小古。县级是不配专职秘书的,但实际上,每一位县领导,都有一个非专职的专职秘书。小汪夹着公文包,左右两手,各提了好几个袋子,司机小古怀里,还抱着一箱水果。

母亲看到小汪和小古将东西往里面屋搬,说,又拿东西回来干什么?上次拿回的水果,还没有吃完呢。唐小栗说,那就多吃点,别那么节约,现在我们不缺这些。说过之后,又转过身对唐小舟说,老四,只你一个人回来的?

唐小舟有点不知怎么回答,不明白三哥是问他是否有女朋友,还是问他是否带了别人。

父亲在这时说了一句,吃不完,浪费。

母亲说,你姐和你姐夫可能要晚一点,他们去雷江了。

唐小栗说,小四不在家吃饭了,他要跟我走。

母亲说,都说好了,怎么又不在家吃了?

唐小栗说,钟书记知道老四回来了,正在赶过来。

唐小舟吃了一惊,正要问,小汪和小古出来了。唐小栗交待他们,你们去下面等,我很快下来。两人向唐小舟的父母告别,开门离去。门已经关上,唐小舟的父亲才又说了一句话,吃饭。

唐小舟一直看着三哥,以为自己回家的消息,是三哥透露给钟绍基的。对于钟绍基,他的感情十分复杂,迄今为止,还没有完全摸清赵德良的意图,而钟绍基一旦见自己,势必涉及此事,自己怎么谈?有好几次,钟绍基去省里,都想约唐小舟,唐小舟以各种借口推了,根本原因,也正在这里。

唐小栗说,你别看我,我没有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这个时间唐小舟有些明白了,官场的事,就是这么微妙。对于钟绍基来说,重新回到赵德良的圈子,是他的第一要事,唯此唯大,其余所有一切,都显得不重要或者不那么重要。既然他要重新打通这一关系,就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其中办法之一,就是打通与唐小舟的关系。他去省里想见唐小舟见不到,就一定得想别的办法。那么,他会不会在唐小舟身边安排了眼线?既有可能在省委办公厅安排这样的人,也有可能在父母身边安排这样的人,只要他唐小舟一旦出现在高岚,立即就有人向钟绍基报告。

唐小栗站起来向外走,唐小舟只好跟着站起来。既然无处可避,只好迎上去。到底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局面,他现在没有概念,路上应该还有时间想。

唐小舟驾自己的汽车,跟在唐小栗后面。他原以为,市委书记光临,唐小栗一定会去高速公路口迎接,事实上,唐小栗的车并没有出城,而是直接开去了月湖宾馆。月湖宾馆是新修的县委招待所。老的县委招待所和县委礼堂建在一起,五十年代的建筑,用了几十年,直到九十年代,才规划了一个大项目,建起了月湖公园。月湖公园分别有几大部分,一是公园部分,二是广场部分,三是风景区的公共建筑部分。所谓公共建筑,也就是县委的一些公共设施,诸如新的县委礼堂,叫月湖礼堂,新的县委宾馆,叫月湖宾馆以及配套的餐饮设施。

原县委书记建起这么庞大的工程,确实是一大政绩,本是大有希望升上去的。岂知工程还没有建完,告状信满天飞,说书记搞政绩工程,建月湖宾馆就是为县里的领导在风景区建别墅。此外,告状信还说,县里的干部教师连工资都发不出,欠了半年,领导却在这里大建楼堂馆所,为自己谋福利。结果是原县委书记调到市里当了一名局长,因为错过了末班车,年龄过线,再也没有升上来的机会了。

此事已经过去了多年,如今高岚县的民众谈起过去的县领导人时,这位县委书记成了政绩最佳者。

唐小栗显然是宾馆的常客,他的车子进来,宾馆的保安立即热情地迎上,替他开车。唐小舟的车子跟在后面到达,反没人过问。倒是小汪,没有抢到给唐小栗开车门的机会,快步过来,等在唐小舟的车旁。小汪说,唐主任,你可以把钥匙给我,我来帮你停车。

唐小舟略愣了一下。他的副主任还没有下文,这是第一个叫自己主任的。

唐小舟打开车门下车,小汪立即坐上去。唐小栗等在前面,见唐小舟跟上来,便向前走去。早已经有两个迎宾小姐恭敬地迎着唐小栗。唐小栗还真当出了官的感觉,在迎宾小姐打招呼的时候,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唐小栗又说,把休息室打开,我们在那里坐坐。

休息室是个内外套间,显然是准备给重要人物等客用的。刚刚坐下,服务员给他们送上毛巾,又送上龙井茶。

唐小栗喝了一口茶,问唐小舟,听说赵书记对钟书记有些看法?

唐小舟端起茶正准备喝,听了这话,又放下了,说,你听说了什么?

唐小栗说,现在市里有很多传言。说是赵书记很恼火,原准备借助蓝智蒙案,把钟书记办了。没料到蓝智蒙非常狡猾,不肯留下把柄,省里拿她没办法。不过,对于这件事,赵书记动怒了,发了脾气,要查某些官员。市里有些人说,这段时间,钟书记惶惶不可终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双规。

唐小舟说,这些事,你听听也就算了,千万别掺合。

唐小栗说,我当然知道。我还听说,市里有一帮人,就是刘延光的那帮人,正四处活动,告钟书记的状,据说有人告到了中央。那些人还经常在一起开会,发誓一定要把钟书记拉下马。还有人说,上次常委会之后,赵书记见了好几个书记,根本没有见钟书记。钟书记一次又一次找你,希望你帮忙,你帮不上。最后,钟书记到你的办公室转了一圈,给人造成一个假象,以为是赵书记接见了他。

唐小舟心中暗自惊了一下。钟绍基处心积虑,玩了那么一招,没想到还是被人看穿了。这话他自然不能说,只是说,这些人想象力真丰畜。

唐小栗问,你告诉我,钟书记到底有没有事?

唐小舟很理解三哥的心情。尽管钟绍基在市里他在县里,可整个雷江市的所有干部,肯定都是排了队的。最顶端的那个人倒下,整个队伍虽说不一定跟着倒下,却会被冷处理。新上位的人,自然会重用自己的一排人,而将别人的人当成异己,排除在圈子之外。就算某几个人本事高超,折腾几年之后,也失去了最佳的时间。排错队的懊恼,每个官场中人都有,这甚至不由你选择。

唐小舟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夕如果是几年前,你肯定做梦都想不到会当副县长。别说副县长,恐怕副镇长都难,到现在还是个村长。如果这样一想,你就不会有任何担心了。人之所以困惑痛苦,是因为只看到上线,没看到底线。一个心中有底线的人,是无畏无俱的。

唐小栗说,是啊,要回到以前,真的是很难。

唐小舟说,想通了就不难了。何况,你和别人不同。

到底怎样的不同,他没有说明。其实,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钟绍基无论怎样,那是钟绍基的事。换句话说,无论什么人上来,大概也不能完全忽略他唐小舟的存在,至少在现阶段,他还处于上升期,大概不会有人傻到要得罪他的程度。既然没人愿意得罪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为难他的兄弟。再说另一层意思,唐小栗办企业算是成功的,即使不当这个副县长,回去搞企业,大概也差不到哪里。

此时,小汪进来,对唐小栗说,马上就到。

唐小栗立即站起来,唐小舟也随即站起,随三哥一起向外走。走到外面,站在酒店大门口,正对的是一个院子,大门边,是两排长青树。不知什么时候,大门口站了好几名交警,笔直笔直的,像那些绿化树一样。一辆警用开道车过来,随即停在一边,后面是钟绍基的黑色奥迪。

奥迪车直接驶上了酒店前面的前坪,停在唐小舟兄弟面前。唐小舟和唐小栗一齐迎上去,准备替钟绍基开门。唐小栗见弟弟有同样的行动,在最后一刻停下脚步,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唐小舟。

唐小舟打开车门,钟绍基跨下来,与唐小舟握手,说,兄弟,你回来也不给哥哥说一声,差点错过了。

唐小舟握着钟绍基的手说,我怕五一节没时间回来,所以提前回来看看。

钟绍基说,是要经常回来看看。又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冯海波以及陈志光,说,安排在哪个厅?

冯海波和陈志光都想和唐小舟握手,可是,唐小舟只有一双手,他的手正被钟绍基拉着,没有松开,两人便失去了握手的机会。冯海波于是在前面引路,陈志光小心地跟在后面。更后面,还有一大群人,大家几乎没有注意到那些人。

从门口到餐厅,有较长一段距离,这期间,钟绍基始终拉着唐小舟的手,一直没有放过,直到进入餐厅,钟绍基也不管别人,拉着唐小舟,坐到了主位。其他人也都坐下了,根本不需要司仪,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该坐哪里。冯海波坐在了钟绍基的身边,陈志光坐在唐小舟的身边,再远一点,冯海波身边是唐小栗,陈志光身边是人大主任。接下来是一大堆人,唐小舟认识的,只有县委办主任。

这种场合,大家说的全都是场面上的话,更多的,说的是酒话。

首先由钟绍基致祝酒词。钟绍基端起酒杯,说,本来只是想看望一下我的兄弟小舟,没想到县里热情,搞了这么大的阵式。我只好借花献佛,和兄弟干一杯唐小舟和钟绍基碰杯,干了这一小杯茅台,酒席就此开始。

酒场就是战场,酒战一开,轻易是停不下来的。唐小舟刚刚坐下,第二轮敬酒就开始了。冯海波敬钟绍基,陈志光敬唐小舟。

唐小舟端起酒杯,对钟绍基说,钟书记,我本来想回来好好休息一下,看来,今天中午这一关难过啊。

钟绍基正和冯海波碰杯,听到这话,转过头来说,这里没有书记,只有兄弟,你要叫我哥。

唐小舟立即改口,说,哥,你就绕了小弟吧,下一道命令,让小弟少喝几杯酒。

钟绍基说,既然没有书记,谁下令?

唐小舟说,我哥发了话,看来,今天就算是每药,我也得喝了。说过之后,一口干了杯中酒。

唐小舟心里明白,钟绍基强调这里没有书记,只有兄弟,并非真的心里就只有兄弟。兄弟之称,是他们彼此间的约定,或者说一种默契,那是很私下的,根本不适宜公开。现在,他不仅强调这一点,并且主动称兄道弟,政治目的,显然远远大于私人感情。他大概是希望人们知道,他钟绍基和赵德良的秘书称兄道弟,感情非同一般。谁都知道,赵德良的秘书不是傻瓜,那是个人精,场面的事,混得极其熟枪。假若赵德良真的要对钟绍基动手,别说称兄道弟在一起喝酒,他肯定会绕着走。既然他敢和钟绍基靠近,那就说明,赵德良并不真的想办钟绍基钟绍基这些心理,唐小舟太清廷了。唐小舟心里也装了些事,却不便对钟绍基说出,只好借助这次酒会,暗中帮钟绍基一把。

这杯酒喝完,冯海波过来给唐小舟敬酒。唐小舟说,冯书记,你等一下,我给我哥先敬一杯,然后我们再喝。

这实际又是一种表态,如果赵德良真的要办钟绍基,唐小舟大概是不会敬这杯酒的。陈志光原本给钟绍基敬酒,钟绍基已经端起杯子,听到唐小舟的话,立即转过身,说,好,兄弟这杯酒,我一定要喝。

冯海波立即说,那好,我和志光县长陪一杯。

四个人于是同时喝下了杯中酒。

这餐酒喝了两个多小时。唐小舟原以为,钟绍基是大忙人,说不定酒席中途就退了。事实上,他一直留在这里,期间秘书几次进来,小声向他汇报什么,唐小舟以为他会离开,可他交待几句后,秘书离去,他继续留下来喝酒。由于钟绍基放开了量,其他人自然不敢保留,县委办县政府办的那些人,相继喝倒了好几个。

正当唐小舟以为今天这关难过时,钟绍基放下了筷子,对冯海波说,怎么样?是不是就这样了?

冯海波立即说,下午安排点什么活动?松一松筋骨?

钟绍基挥了挥手,说,你们自己去活动吧,给我找个地方,我和小舟喝杯茶陈志光说,那去兴铭茶庄吧,那里的茶不错,服务也好。

钟绍基说,我懒得走。我看这里的茶不错,你们去弄间休息室,我和小舟休息一下吧。

县里明白了钟绍基的意思,在月湖宾馆替他安排了一个豪华套间。

唐小舟知道,钟绍基今天来陪自己,肯定有目的,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天大的事,都得让位。既然他想单独和自己谈,那就谈吧,尽管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

两人进入房间,服务员送上刚沏的龙井,冯海波亲自端来一盆水果。陈志光等几个人,也都跟在后面。

钟绍基向外挥了挥手,对冯海波等人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别在这里碍事冯海波等人打过招呼退出,最后退出的冯海波,将门带上。

坐在沙发上的唐小舟便想,钟绍基会怎样开始这次谈话?直接问赵书记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了?从此不肯再关照他了?这话恐怕问不出来。就算是问出来,唐小舟也一定不会回答。更何况,这话也太缺乏政治艺术了,这么直白地问话的人,肯定不会是官员,尤其不会是高级官员。官员说话,充满了艺术性,如果有谁将官员所说的话全部记下来,编成一本书,一百个人读,肯定有一百个滋味。

大家都离开后,钟绍基以唐小舟的任命为题切入。他说,公示快到期了吧。

唐小舟说,下星期到。

钟绍基又问,省委办公厅会考虑怎么安排你的工作?

唐小舟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吧。我主要还是负责赵书记的工作。

钟绍基说,这就好。我估计也是这样,这是最好的安排。余开鸿在办公厅主持工作,他的一亩三分地,肯定不能容忍别人擂一脚。你如果负责太多,就容易和别的同志产生矛盾,尤其是和几个秘书长产生矛盾。这种消耗不值得。

唐小舟说,是啊,办公厅藏龙卧虎,每个人都有很深的背景。我去办公厅也已经几年了,很多事,还是摸不清。

钟绍基说,你当然摸不清。我早听说了,你只是跟着赵书记,别的事,一概不闻不问。你是对的,你如果闻了问了,说不定早就被别人的口气淹死了。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既在圈子中,又在圈子外。兄弟你是高手,这么多年的省委书记秘书,我都见识过,你是做得最好的。

唐小舟说,不是我聪明,而是我进不了那个圈子。说到底,还是一个字,怕。

钟绍基点头认可,说,确实,人还是要有些畏惧好。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反思,我是不是变了?坦率地说,这一反思,还真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我确实是变了。变了什么?就是少了一颗畏俱之心。当官当久了,形成惯性了。习惯了一言九鼎,习惯了一呼百应,也习惯了众星拱月,许多时候,难免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头脑发热。

唐小舟想,果然来了,这是在作自我检讨嘛。可这个话题,他不好接,只好喝茶,并且主动抽出一根烟,点起来吸。

钟绍基接着说,我确实犯了错误,犯了飘飘然的错误。我会在大会上讲,当共产党的干部,最忌讳的是骄傲自满,以为自己了不起,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这是在批评别人,仔细想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钟绍基说,刚开始进入官场的时候,我告诫自己,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给自己挂的警钟,已经风雨剥蚀,锈迹斑斑,就算是猛地用力敲,也不可能像从前那么响了。正因为警钟不响,头脑就开始麻痹,开始放松自己甚至是放纵自己。总觉得,只要自己不犯大错,哪怕有点小毛病,也不算什么。人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正因为有过错,人才是人,才有血有肉。可是,肉可能是朽肉,血可能是污血,一旦把自己弄脏了,那就很难清洗了。这就像抽烟。

他挥了挥手中的烟,说,你不抽烟,你不知道。有了烟瘾的人,难道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肯定知道,而且,比那些不抽烟的人更清楚。可是,让他戒烟?

太难了。除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烟这种东西,否则,诱惑太多,随时都可能开戒。人啦,真的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一切欲望。偶然的一次放纵,很可能就是给自己的意志提供了一个缺口,一个让坏习惯坏毛病甚至恶的欲望入侵的缺口。

说了一大堆,唐小舟一句都没有回应,仅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声音,谁都不知道这种声音表示什么,或许仅仅只是表示他在听。钟绍基大概也知道这样说下去不行,以唐小舟这种身份,肯定不会回应这类事,他迅速改变了话题,极其突然地说,老弟,是不是想个办法,让赵书记到雷江来转一转?

唐小舟感到为难了。这个时候,赵德良如果到雷江,显然就是一种信号。换句话说,赵德良如果想发出这种信号,并不需要钟绍基请,也不需要唐小舟提醒,他自然会来。更深一层,如果钟绍基和赵德良的关系,真的紧密到了某种程度,也根本不需要绕这么一道弯,钟绍基的市委书记身份,可以直接向赵德良发出邀请。而目前这个时候,恰恰是极其微妙的时候,钟绍基之所以游说唐小舟,大概也是看出,赵德良轻易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难题抛给了唐小舟,他不得不应答。他说,他上次来雷江,还不到两个月吧。首长到下面市里参加活动,也是要讲究平衡的。去的次数多和少,去的时间有多长,下面都瞪大眼睛看着。每一点不同,都被解读成政治含义。所以,身为首长,其实也很不自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今年以来,赵书记还只到过雷江,其他市,一概没有到过。如果短期内第二次再到雷江,全省都不知会说什么。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上半年赵书记肯定不可能再来雷江了,除非有极其特殊的原因。

钟绍基说,能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兄弟,你帮我出出主意。

唐小舟说,这个特殊原因,最好还是别找的好。赵书记上个月来,是因为他重视今年的党建工作,将今年列为党建工作年,而雷江又恰好搞了三正四以七星江南,与党建工作年合拍了。可以说,这是今年江南省党务方面的中心工作,是重中之重。但是,仅就这件工作来看,即使雷江搞成了一朵花,赵书记也不可能在没有看过其他地区的情况下,第二次来雷江。这是想都不要想的。半年内,赵书记如果第二次到雷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有非到不可的理由。这种理由,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有。

钟绍基说,难道一点办法都不能想?

唐小舟说,你是我哥,我不对你说假话,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钟绍基说,正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才不向你隐满,我有难处。

唐小舟想了想,说,我知道。

钟绍基说,现在雷江的情况非常复杂。雷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来雷江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当时的处境极其艰难,每次开常委会,几乎都要拍桌子,骂娘,刘延光和我对着干,常委里面没有一个人支持我,我成了绝对的少数。后来是你帮忙,替我密划了一番,我才调整思路,改变方法,渐渐掌控了局面。即使如此,这种局面,还是不稳定的,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的。去年的党代会,我其实是想对班子进行一次大动的,可是,省委没有同意我的方案,其他市的班子动得比较大,基本没有动的,只有雷江和陵丘。雷江只动了一个副书记,陵丘只动了一个常务副市长和一个纪委书记。坦率地说,我对于这种搞法,是保留意见的,雷江只动了一个副书记,这实际不是在稳定班子,而是在增加班子的不稳定因素。现在,雷江又有人传说,我在省里失势了,就要被双规了。我再在班子里说话,几乎没有人听了。

唐小舟不是很想听这些话。官场本来就是这么个场所,你一呼百应,并不是你真的有多大的能力,更重要的,在于你手里有多大的权力。换句话说,人家众星拱月,拱的也不是你这个月亮,而是你屁股下面的那个位子。这就像是一场赌博,愿赌就要服输。你原本有大好形势,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将这种形势丢掉了,你能怪得了别人?比如说蒋介石,曾经一度是整个中国的领袖,民心所向,江山一统,形势多么好?可没几年,一切都变了,不仅变了,连江山都丢了。原因何在?怪日本人还是怪共产党?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自省,不自觉,不想到办法重振旗鼓,仅仅只是埋怨或者自怨自艾,是绝对没有意义的。

另一方面,钟绍基毕竟是封疆大吏,毕竟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是他所发展的人脉网中极其重要的一环。他不可能直截了当地打断钟绍基,只好借故站起来,替两人的茶杯续水。

钟绍基继续说,兄弟,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不妙了,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四面廷歌。刘延光下面有一帮人,四处告状,发誓要把我搞倒。我如果没有什么铁脆手段,这次说不定就真的倒了。

唐小舟忍不住问,你想到什么铁脆手段了吗?

钟绍基说,想到了。

唐小舟十分好奇,问,什么手段?

钟绍基说,只一点,如果赵书记能够公开支持我,我就能力挽狂澜唐小舟心里觉得好笑。这算什么铁腕手段?这只是在运用一个普通的动力原理而已。权力场中,墙倒众人推,也是墙倒一人扶。赵德良如果出手去扶,那些推的手,立即会缩去。相反,赵德良如果不扶,那些推手,就会越来越下力。

关于赵书记公开支持的话,唐小舟自然不能说,他换了个话题,问,雷江三正四以七星江南活动开展情况怎么样?

钟绍基说,坦率地说,我现在在火上烤啊,哪还有心事顾别的事?

唐小舟真想把钟绍基痛骂一场,但碍于身份,他还是忍了,说,哥,这件事你得好好想一想,这是两大书记一起抓的全省大事。

钟绍基若有所思,半天没有说话。

唐小舟也不打断他的思考,站起来,去上厕所。

正在放松的时候,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女儿成蹊在电话里说,爸爸,你还回不回来?唐小舟说,爸爸在外面有点事,过一会儿回来。宝贝,怎么了?女儿说,家里有好多人等你,奶奶叫我打电话问问你。

家里有很多人等?看来,自己回高岚的消息,不仅市里的高层知道,整个高岚县都知道了。他问,都是些什么人?

女儿把声音压低了说,我也不认识,没来过的。一屋子人,吵死了,吵得我都没法看书了。

又有电话进来,唐小舟看了一眼,是容易的电话。他立即对着电话说,宝贝,有电话进来,是容易阿姨的电话,我不和你说了。

女儿说,等等,等一下。

唐小舟问,还有什么事?

女儿说,是公安厅的容易阿姨吗?

唐小舟说,是。

女儿说,你帮我问一问容易阿姨,看她知不知道妈咪的情况。

唐小舟心中再次一紧,说,好。

按了一个键,开始接听容易的电话。

容易在电话中说,小舟,你在哪里?

唐小舟说,我在高岚,回家看看父母和成蹊。

容易说,成蹊还好吧?

唐小舟说,挺好的,各方面都不错,人也长大了。

容易说,那就好。又说,对了,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池仁纲车祸案的凶手抓到了。

唐小舟大吃一惊,说,凶手?难道真是谋杀?

容易说,是啊。公安厅早就怀疑是谋杀,所以调动了大量的警力侦破这件案子。只不过因为池仁纲属于高级领导干部,牵涉的背景可能极其复杂,杨书记有指示,侦查工作,一定要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进行。所以,外界一直以为这只是一起车祸案。

唐小舟问,你们怎么会怀疑是谋杀?

容易说,说起来话就长了,细节我也不十分清廷。好像说,那起车祸的发生以及肇事者逃逸的细节,计划性太了,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唐小舟问,我注意过与此案有关的报道,不是说,你们一直没有发现线索吗?又是怎么找到凶手的?

容易说,一直没有发现线索,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们这样公布,是为了麻痹某些人。另一方面,也确实没有发现直接线索,对手太狡猾,做得太干净。不过,刊警介入之后,很快就有了新的线索。春节期间,曾经有人通过黑道买凶,据黑道传说,是要去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不低。我们就是根据这一线索,找到了驾车行凶的凶手。

唐小舟再问,已经查明了买凶的人了?

容易说,目前还没有开始审讯。刚刚在外地把他抓获,大概要明天才能钾回雍州审讯。

唐小舟想,这件事又复杂了。有那么一瞬间,唐小舟脑中闪过一念,此事与余开鸿有关吗?最近一个时期以来,余开鸿的情绪极其不温定,唐小舟一直以为是为了抢棺之事。难道说,还有比抢棺更严重的刊事案?曾经出现在网上的官员腐败日记,唐小舟一直关注的。最初,他认定此事是池仁纲所为,可在自己暗示之后,日记仍然往外贴,他又开始迷惑。直到池仁纲出车祸死亡,那些日记再没有更新,唐小舟才最后认定,确实是池仁纲干了此事。那么,池仁纲惹来凶身之祸,与这些日记有关吗?

从卫生间出来,唐小舟对钟绍基说,哥,真对不起,我家里有一堆不知什么人等着,我得回去看看。

他也不是真的想走,只不过,留在这里,不知接下来怎么和钟绍基谈。与其在这里当听客,还不如找个借口逃开。反正,该说的话,自己已经说了,能不能明白,看他的悟性了。这件事,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如此了。

刚刚下车,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他一看,全是高岚一中的同学,有五六个他觉得奇怪,问,你们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家里坐其中一个同学说,我们来的人太多,坐不下。

另一个同学说,听说你回来了,所以,大家来看你。

第三个同学说,以前你当记者的时候,我们还聚过几次,现在难得见上你了根本不需要唐小舟回答,自然有人帮他答了,说,那是当然,他现在是二号首长,当首长的,肯定不像我们,白天没乌事,晚上乌没事。

唐小舟有些怕这些人,口无遮拦,想说就说,说了也不用负责任。唐小舟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因此,他不得不对自己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异常慎重。

果然如同学所说,家里坐不下,分成了两伙。一伙在客厅,另一伙在房间。

都是同学,还不是一所学校的同学,房间里一伙,是唐家袄的同学,客厅里这伙,是县一中的同学。但这两伙人中,又有些相互认识的,客厅里的人实在太多,就有些坐到了房间里。加起来,有几十个。

唐小舟是在家乡唐家坳读的初中,后来又到县一中读高中。在唐家坳,他的同学并不多,从小学到初中毕业,班上从来都没有超过二十五人,目前在高岚或者雷江的,也没有几个人。这些人虽少,却出了三个人物,一个自然是唐小舟,一个是唐小舟的妹夫任大为,第三个人是曹欢喜。其中唐小舟和任大为既在家乡读过书也在县一中读过书,和这两伙人都熟。只不过,任大为没有回高岚。曹欢喜在雷江已经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雷江市或者高岚县,稍有点地位的人,他都熟。唐小舟的高中同学之所以有几个人坐到了房间,便因为曹欢喜坐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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