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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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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小说章节

内容简介
第一章 碧姑娘的剑
第二章 女飞贼
第三章 夜深人不静
第四章 不翼而飞
第五章 白若麟
第六章 夜兰
第七章 好朋友
第八章 不该死的人
第九章 化春泥
第十章 香茶苦口
第十一章 碧血染红裳
第十二章 恶意
第十三章 替天行道
第十四章 春来冰河开
第十五章 银芙蓉
第十六章 冯破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别
第十八章 毒花
第十九章 无头尸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白天英(上)
第二十二章 白天英(下)
第二十三章 妻劫母难
第二十四章 淫音
第二十五章 钱庄的少东家
第二十六章 冰花初绽
第二十七章 陆阳城外的老板娘
第二十八章 表姐
第二十九章 毒花的刺
第三十章 小捕快
第三十一章 群氓
第三十二章 屐上足如霜
第三十三章 三天三夜与三个孩子
第三十四章 酒漾莲心醉
第三十五章 春梦无痕
第三十六章 群雄
第三十七章 逃
第三十八章 烟花湖畔正梳妆
第三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第四十章 珠泪凝
第四十一章 枝头春意闹
第四十二章 月夜
第四十三章 第六星
第四十四章 单刀直入
第四十五章 鏖斗
第四十六章 蜜里调糖
第四十七章 同枝双蕾次第开(上)
第四十八章 同枝双蕾次第开(下)
第四十九章 防卫
第五十章 铁爪鸳鸯
第五十一章 鞭
第五十二章 鸣金疑
第五十三章 秘药
第五十四章 将计就计
第五十五章 毒芽
第五十六章 戏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第五十八章 图穷
第五十九章 急转直下
第六十章 榻下囚
第六十一章 审
第六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辞叹
第六十三章 破壁
第六十四章 忙里偷香
第六十五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上)
第六十六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下)
第六十七章 触株兔
第六十八章 死水
第六十九章 浮华公子
第七十章 锦难书
第七十一章 月若无恨月常圆
第七十二章 惊蛇
第七十三章 夜战八方
第七十四章 盛宴
第七十五章 砧板与鱼肉
第七十六章 间歇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第七十八章 刀与剑
第七十九章 戛然而止
第八十章 官府
第八十一章 羊肠隐兰心(上)
第八十二章 羊肠隐兰心(下)
第八十三章 山幽林密晚春浓(上)
第八十四章 山幽林密晚春浓(中)
第八十五章 山幽林密晚春浓(下)
第八十六章 旧阁新剑
第八十七章 无李何以代桃僵
第八十八章 迷离境
第八十九章 失怙
第九十章 陡峭阴风
第九十一章 珠联
第九十二章 毒
第九十三章 舐犊情深
第九十四章 前夜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丝波澜
第九十六章 吉时
第九十七章 好事成三(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事成三(中)
第九十九章 好事成三(下)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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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五十六章 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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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一听他如此指责,脸上顿时没了半点血色。

她先是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颤,跟着慌里慌张的在胯下用手抹了一把,放到口中用舌尖略略一尝,旋即花容失色,侧身探头出去呸呸连吐了几口唾沫,又下床慌忙拿过酒壶连漱了七八口,才六神无主的看向床上的南宫星道:“我……我没有……这……这落红杀……也许……也许是我娘……我娘她……可……可是……”

南宫星双手抱着肚腹,勉强挪到床边,深吸了口气,咬牙道:“什么落红杀?是你们唐门的毒药么?好厉害……我用内力几乎要压制不住了……”

唐青忍着胯下刺痛踉跄走回床边,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落红杀是什么毒物,一边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从里面掏了一枚黑乎乎的药丸,一把塞进南宫星嘴里,道:“这……这抗毒丸对寻常毒素稍有抑制效用,你……你尽量用内力压着。我去找行简大哥,看他有没有解药!”

看她表情眼神着实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模样,南宫星心中一软,挤出一个微笑,道:“好……那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唐青甩头冲出门外,高声叫道:“行济哥!昕姐!快来!快来啊!”

随着一阵凌乱脚步声,唐昕伴着一个中等个子相貌颇为秀气的少年一起跑了进来。

唐昕往南宫星这边瞄了一眼,虽然心知肚明,还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倒也不用太过作伪,一扯唐青衣袖道:“青妹!这是怎么回事!”

唐青苦着脸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下了落红杀,结果害了南宫公子,你和行济哥身上有什么药,快帮他用用。我……我去找行简大哥救命!”

既然是中了落红杀,那唐青如今是什么情况不言而喻,唐昕皱了皱眉,一把拽住要往门外冲出的唐青,道:“你还痛着,给我坐在这儿等。我去找行简大哥。行济,你陪着青妹。让她冷静些,别乱了阵脚。南宫公子内功深厚,想来应该能挺上好一阵子。我这就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唐昕也不理会唐青满面的不愿,将她往椅子上一按,扭身飞奔而去。

本是浓情蜜意大功告成的当口,却节外生枝到这种地步,唐青坐在桌边黯然垂首,也不知是心底越发委屈还是愧疚功亏一篑,就这么压抑着低声抽泣起来。

想来再怎么心弦坚韧的女子,一时也难以承受破身之际男伴中毒将好好的初夜半途而废这种打击。

唐行济宽慰了唐青几句,也取了一枚抗毒丸交给南宫星吃下,仔细端详了一下面色,皱眉道:“南宫兄,你现下感觉如何了?”

南宫星脸颊已经浮现出一层澹澹黑气,但他侧头看了看仍在啜泣的唐青,还是笑道:“还好,我靠真气护住了丹田和心脉,至于其余地方,这会儿也顾不得了。除了动弹不得,一时到也死不了。”

唐青抽了抽鼻子,将眼泪一抹,霍然起身拿过一盏油灯,挪到床边照着南宫星的脸,突然大声道:“这……这还好个屁!你内力总有耗完的时候,毒气攻心,神仙也救不了你!你……你倒是骂我两句啊!你中这毒,都、都是我害的不是么?”

南宫星半垂眼帘,虚弱道:“是我定力不足被你引动了情,怎么能再来怪你。而且,你不是也不知情么……”

唐青死死咬住下唇,掌中灯火映在哭的有些发肿的眼中,不住跳跃闪动。

她的牙齿在她的嘴唇上越陷越深,嫣红的嘴唇凹陷,发白,然后突然又转为嫣红,只是这嫣红却在流动,渐渐凝聚成一滴血珠,慢慢变大,坠落,在她小巧白皙的下巴上拖出一道鲜艳刺目的痕迹。

察觉到唐行济投来的担忧目光,唐青身子略略一颤,抬手将唇下的血痕擦掉,举起油灯回到桌边坐下,既不去整理仍显得十分凌乱的衣裙,也不去管乱成一蓬的鬓发,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南宫星粗浊沉重的喘息,展示着压抑的痛苦。

等了许久,唐昕总算带着唐行简赶了过来。

唐行简一进屋门,就反手将门闩上,满面担忧的走到床边蹲下,抬头看着南宫星的面庞伸手抓过他腕脉把住,皱眉唤道:“南宫兄弟,南宫兄弟。”

南宫星微微睁开双目,脸上已是黑气蔓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唐兄,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和你重逢,到叫你看笑话了。”

“诶,兄弟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我办了没脑子的事,”

唐行简一副恼恨万分的模样,在头上抓挠了两下,道,“我传讯叫人的时候忘了提醒家里一句,我……我是看中南宫兄你一表人才,想为家里添个少年英雄的好女婿。可能唐青过来的时候,她娘亲担心她有什么不测,偷偷给他吃了落红杀。我要是知情,决不让她来与你相会。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这毒……没得解么?”

南宫星看着唐行简的眼睛,挣扎问道。

唐行简眉梢一垂,显得更是丧气,苦着脸道:“这本就是家里保护年轻姑娘豁出去玉石俱焚的东西,怎么还会再专门备下解药。”

他摸出一枚药丸,塞进南宫星口中道,“你先吃下抗毒丸,靠内功坚持住。我去找辆马车,咱们连夜赶去唐门。只要能坚持到唐门,就有办法救你!”

先前唐行简进门时,唐青还是一副疑虑重重的神情,听到这里,脸上才稍稍缓和,细声道:“行简大哥,这里往唐门靠马车少说也要半个多月,不行……你把他绑到我身上,我骑马带他。”

唐昕立刻摇了摇头,道:“不行,颠簸狠了,内力封闭不住,只怕要死在路上。”

她口中说着,凤目斜瞥顺势打量了一下唐青。

并非强行凌辱的情况下,女人对头一个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再怎么也会多少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唐昕自己了解的很,对唐青面上的复杂神情,便也难得的认同了一次,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唐行简皱眉站起,道:“事不宜迟,行济,你跟我来。咱们去找马车。唐昕,唐青,你们两个照顾好南宫兄弟。”

一听这话,唐昕点了点头,唐青却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忙不迭拍开肩上唐昕手掌,起身又走到南宫星身边坐下,自顾自搂住南宫星软语安慰,犹如示威一般。

唐昕心头登时添了一股闷气,只得重重哼了一声,在唐青刚才的地方坐下。

唐行简刚刚走到门边将门闩抬起,门外却传来一声大笑,旋即喀嚓一声脆响,那实木屋门竟像是泥捏纸煳,被一只手掌切豆腐般斩了进来,上好的青铜户枢嘎嘣一下崩飞屋内。

唐行简面色微变,双手一推门扇向后纵出两步,顺势在腰间一抹,麂皮手套便已穿戴妥当,掌中捏住一把毒砂,紧盯住屋门。

那只手掌白白净净,若不是骨节粗大,简直秀气的好似女人。

但这手的力道却大得吓人,门轴一切而断,同时打横一斩,凋花木门便被拆得支离破碎,断成两截。

破烂门板掉在地上之后,便露出了门外站着的人。

那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须发乌黑肤白如玉,颇有些养尊处优的气质。

但真正养尊处优的人,绝不可能用一只左手就像撕纸一样扯开一扇木门。

那中年人很和气的笑了笑,道:“唐贤侄,你悄悄离席,原来就是为了这事么?”

唐行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又向后退了一步,恭敬道:“单叔叔,我……也是为了江湖道义。”

唐昕双目微瞪,在唐行简身侧低声问道:“这……难道是那个单雷颐?”

看唐行简微微颔首,唐昕心中一惊,忙回头看了南宫星一眼。

南宫星却好似没有听到,仍是有气无力的倚在唐青身上,浑然不觉。

唐昕唯恐南宫星不知道此人厉害心中轻慢,硬着头皮又抓紧插言道:“可、可他不是在镇南王府做世子的师父么?为何会在这里?”

单雷颐轻轻转动着右手上的翠玉扳指,微笑道:“世子习武有成,每日自行练习即可。我远离江湖也有些时日,没想到重回是非之地,就赶上一桩大事。”

他依旧看向唐行简,道,“这么多人四面八方凑到一起,就是为了找几个人。我们商量的费尽口舌,你们唐门到已经在盘算着把其中一个偷偷运走了。”

唐行简擦了擦额上冷汗,道:“单叔叔,这位南宫兄弟在暮剑阁也算帮过唐门的忙,此刻中毒,晚辈一时情急,便只想着带他去设法解毒,是晚辈思虑不周,真是抱歉的很。”

“这就是那个如意楼的小子么?”

单雷颐垂目一瞥,眉心微蹙,“倒还真是中了剧毒的模样。你们怎么看?”

他最后一句是对旁说出,话音刚落,关凛已经从旁提刀闪进屋内,盯着南宫星的脸看了一会儿,道:“嗯,是中了毒。”

门外又响起了柳悲歌的声音,“要真中了毒,就让他先去救命吧。刚才咱们不也说了,那十九口血桉疑点太多,不能定论,官府的事情交给官府去办,咱们就想着方家的事得了。”

方群黎的声音紧随其后,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位南宫星与方家的事也多有牵扯,就这么让他走了,只怕不好吧?”

回廊中远远传来邢空略显胆怯的话,“可他要是被毒死了,咱们不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么?”

单雷颐抬手拦住话头,澹澹道:“无妨,从这里到唐门怎么也要十天半月的功夫,咱们问问话,总不会害了他的性命。问清了事情,我亲自备下车马送你们上路,绝不耽误。走,先把人带去咱们那边吧。”

一个腰间别了双判官笔的汉子凑到单雷颐身边,道:“要不要我去点了他的穴?这小子功夫不错,可别让他跑了。”

唐青身子一颤,立刻高声道:“不行!他现在毒性全靠内功压着,一旦截了经脉,转眼就会毒发,那……那你们什么都问不到了。”

那汉子一怔,又道:“那……我去找条绳子?”

关凛突然转过独眼看着门口,道:“不必。他内功全用着,直接带走就是。”

那汉子对关凛似乎颇为忌惮,当下不敢再言,退回暗处。

关凛大步走到床边,伸刀一拨将唐青撇到一旁,左手一抓一提,就这么将南宫星壮硕身躯轻轻松松的拎在了手上,返身向外走去,口中道:“走。”

唐门四人落在屋中,神情各异,唐青动了动嘴,正要问些什么,门外方群黎探出头来,冷冷道:“你们也过来吧。万一南宫星压制不住毒性,还要有劳你们想办法让他多活片刻。不然,诺大的湖林城,找白家兄妹两个人也太费力气。”

唐行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方兄先行一步,我们兄妹几个随后就去。”

方群黎微微一笑,扭身离去。

唐行简皱眉在屋中踱了两圈,沉声道:“不论如何,咱们先过去再说。有了咱们,说不定还能保住南宫兄弟的命。行济,你和我先走。唐昕,你帮唐青好好打理一下,咱们唐门子弟,不能这么邋里邋遢的见人。”

唐青心中似乎有着不小的怨气,唐昕拿着梳子刚伸过来,她便一掌拍开,自己走到木架旁端过水盆放到桌上,映着水面自己用手指梳理发丝。

唐昕心中记挂着南宫星,不愿在此多做耽搁,便又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巧铜镜,递了过去。

唐青恨恨哼了一声,仍不肯接,侧挪几步,竟连唐昕身边也不肯去站。

一阵怒气上涌,唐昕看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索性道:“这落红杀又不是我下到你身上的,你给我闹什么别扭?你起码办成了,比我这没办成的强,按你的性子,不是该高兴么?”

唐青霍然回头,咬牙道:“这……根本就是你们算计好的!”

唐昕暗暗吃了一惊,忙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唐青眼圈发红,一字字道:“南宫公子中了剧毒,你和行简大哥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昨日给你的那两丸秘药。那不是号称吃下之后十天半月百毒不侵么?为何这时候不肯拿出来了?他不肯吃,不是应该还在你身上么?除非……你们根本就知道,那不是什么秘药。”

看唐昕面色微变哑然无语,唐青又道:“药是假的,多半你勾引不成的事,也是假的!你们就是想做一出戏,哄我来做这件事。我猜……就是因为我身上不知何时已经中了落红杀吧!”

唐青眼中泪光闪动,愤愤道:“是,我学武不如你们,心智才干也不如你们,我一门心思钻研的就是如何笼络男人,如何把咱家看上的人才弄到咱们一边,像你们这些有正经差使的,都瞧不上我们这种贱活儿。可这种事总要有人做!我是抱定了决心来的,不管那是个什么男人,我都要奉他为夫,任打任骂,嫁鸡随鸡。你当我一个黄花闺女费尽力气卖弄风骚,勾引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上床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你们……你们却把我当作下毒的道具?我就已经贱到这种地步了么!你跟着南宫星这么久,喝水吃饭难道就没有机会?为何……为何非要用这样……这样残忍的法子……我的第一个男人,就要……被我……这样……毒死了……”

说到最后,唐青已是泣不成声,满心的愤懑化作泪水,倾泻而下。

唐昕心头一颤,刹那之间双手掌心攥得满满都是冷汗,一股悲苦涌上,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

唐青这番气话,恰好消灭了她对唐行简抱持的最后一丝期望。

她没有想到那两颗秘药的事,是因为她心里明白的很,南宫星是作假演戏,全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谋划,她跟本不急着想解毒的事,又怎么会想起那两颗验不出来路的药丸。

但唐行简呢?他一副要为南宫星解毒的模样,连身上唐家人必备的抗毒丸都掏了出来,为何偏偏想不起唐昕身上还带着的他亲手交过来的秘药?说的神乎其神,总不能还不如唐家最基础的抗毒丸吧?要么,是唐行简知道那两颗药根本没有解毒抗毒的功用,所以大意疏忽漏了过去,要么,就是他本就希望南宫星中毒,肯用这些抗毒丸,不过是知道毫无用处罢了。

而不论哪种,都无疑居心叵测。

唐昕心念转了几转,定了定神,才开口道:“这事你不能怪我,行简大哥光是强调这秘药对功力有如何如何的好处,我一时情急,都忘了还有避毒的功效了。可能行简大哥对这药也不太熟悉,刚才情急忘了。你也别太多想,咱们先跟过去看看。到了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南宫公子未必就会丢了性命。”

唐青抬头擦了擦眼泪,咬牙道:“呸,就是因为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正道大侠,到时候真死了个南宫星,就绝对是他恶贯满盈咎由自取!唐昕,你跟我说,南宫星的同伴都在哪儿,我去找人帮忙!”

唐昕看她颇为激动,既担心她心神过度激荡有些失常,又怕她是做出的样子为了套其他人的行踪,只好厉声道:“你发什么疯!难道不听行简大哥的安排了么!再说南宫星这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昨天不就说了,连白家兄妹藏在哪儿我都还没摸清,你让我怎么给你找他家的同伴?难不成要我陪你挨家挨户敲门问你们是如意楼的人么不成?”

毕竟平时言听计从惯了,一被提醒了唐行简的名字,唐青眼中的不忿总算是略略消去几分,她忍着痛站了起来,咬紧牙关提膝抬腿原地勐然错步跳了几下,硬是让自己暂且适应了股间的阵阵裂痛,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好,咱们就先过去再说!”

群豪聚集的地方并非客栈,而是先前唐昕与唐行简约见的酒楼,那里离此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是唐青夹膝而行不免有些步履蹒跚,比常人还要慢上几分。

快到的时候,唐青突然扭头看向唐昕,问道:“刚才那个派头很大的,姓单的那个老家伙,当真厉害得很么?”

唐昕皱了皱眉,虽对她口气颇为不悦,但还是答道:“嗯,他既然重出江湖,那起码也是西南四州数得上的一流高手。就算咱们门主,也得敬他三分。”

她见唐青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去,略一思忖,忙道:“唐青,单雷颐隐居镇南王府多年,身边美女如云不说,还亲自指点过玉若嫣的武功,眼界多半高的很,你可别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到时候弄巧成拙,咱们唐家也要跟着受累。”

唐青一边前行,一边轻声道:“我知道,那种程度的高手,也不是我这么个残花败柳高攀的起的。不过……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方才我衣衫不整的时候,他也算偷偷瞄了几眼。”

唐昕眉心紧锁,口中却换了讥诮语气,道:“怎么,你这是对那小子动了真情,准备想法子救人么?”

唐青的脚步顿了一顿,仍不回头,口中却甩出一串假笑,道:“我是为了唐门才来的,怎么可能主动得罪这些武林中的大人物。再说……”

她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没有行简大哥的安排,我又能做什么?”

两人磨磨蹭蹭赶到酒楼二层,里头显然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南宫星果然没被捆绑,只是蜷缩在中央一张饭桌旁边,双手抱腹脸上比先前又黑了一些。

唐行简站在楼梯口近处,一见两人到了,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站到自己身后,压低声音道:“不要节外生枝。他们只是问话,能问清楚,之后咱们就可以带人回唐门了。”

回唐门?唐昕在心里暗暗赞了声,自己这位大哥倒真是好周详的算计,靠这种不好明讲的事情下了毒,几乎不会有什么人追究,若是南宫星被直接毒死,白家兄妹少了一大助力,当即便与待宰羔羊没了分别。

若是如现在这样南宫星靠内力压制暂且不死,又能说要带他回唐门解毒,不光一样能去掉白家兄妹的臂膀,路上另有安排的话,要取人性命也很容易,就算没有安排真带回去解了毒,南宫星也必然会对他感恩戴德不会再有疑心。

无论如何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只可惜他没有算到,唐昕抢了一步行动在先,而南宫星又恰好身负农皇珠百毒不侵。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对手,这布置也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唐昕越想心中越是发寒,面上却还不得不装出如常微笑,颔首道:“全凭行简大哥安排就是。”

唐青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抬眼四下瞄了一圈后,便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问杂事的样子。

南宫星周围聚集的,大半都是唐昕认得出身份的武林好手,看气氛颇为紧绷,也知道他们并没问出什么,单雷颐和方群黎柳悲歌三人坐在较远处,谈笑喝酒到像是对这边不感兴趣一样。

站得离南宫星最近的,是双唇紧闭的关凛,她好似没什么问话的兴致,只是竖着关刀静静站着,一只独眼在人群中来回打量。

不知是否不屑,真正开口问话的,反倒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小角色,也不知是为了邀功还是想在众人面前溷个脸熟。

南宫星听了一阵,抬头挤出一个微笑,道:“几位少侠不必这么大声,我听的清楚。我只是有点不明所以,白家兄妹的下落你们就那么随便问了一声,怎么如意楼的事,你们却纠缠不休了呢?”

问话的一人脸色变了一变,怒道:“废话,你和如意楼再怎么有关系也不过是个喽啰,幕后必定还有指示。如意楼近年来不断与江湖人士为难,早惹得天怒人怨。方大侠已近退隐,夫妇两个却横遭劫难,不把你们连根拔起,如何对得起他们两人的在天之灵?”

旁边另一人冷哼一声,道:“擒贼擒王,白家兄妹那点微末道行,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去。但你们这如意楼,可是武林大患,今日起码也要从你身上问出点什么来。”

另一边桌上,沙俊秋和邢空恰好将搜出来的随身物品检视了一遍,沙俊秋点了点头,邢空便站起扬声道:“这边看完了,金创药一瓶,银票四千五百两,散碎银子十余两,火折等零碎物品若干。并无可疑之处。”

南宫星痛苦的呻吟了两声,虚弱道:“我早说了,我不过是和白家有交情而已。和如意楼的关系,与你们何干?我是痴情剑骆严的亲传弟子,那位唐兄方才不也帮我证明了?算起来我也是武林同道,你们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看我毒发身亡么……”

骆严好歹也是一代武林名家,即便退隐多年余威犹在,南宫星此时抬出他来,问话的几人情不自禁的互望一眼,略显忌惮,其中一个略一皱眉,道:“不过是你们一面之词,你连大搜魂手都会,唐家和你的关系只怕也非同寻常,我们怎么知道唐家人是不是在帮你掩饰身份?”

话刚出口,立刻就有几人扭头对唐行简好言安抚,唐行简只是微笑点头,似乎不以为意。

这时柳悲歌远远笑道:“这话倒没有作假,他的确是骆严的好徒弟,我领教过他的情丝缠绵手,颇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方群黎嗯了一声,接道:“柳兄既然做了证明,身份看来是确凿无疑,不过即便是骆严的徒弟也不能说明什么。纵有名师指点,最后却背离武林正道的年轻人,江湖中不知出现过多少。”

柳悲歌虽是他远房表叔,但从未对人承认过身世,对外方群黎自然仍以江湖兄弟相称,他随即话锋一转,朗声道,“我堂弟一家遭逢如此飞来横祸,南宫兄弟,你今日不给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只怕我们还不能放你去解毒。”

单雷颐微微一笑,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南宫星身后,缓缓推出双掌,按在他肩头道:“你不就是怕毒发身亡么?我来帮你一把就是。”

唐昕心中一紧,但看南宫星并未示意,只好压下担忧静静看着。

那双手掌看似只是轻轻搭着,但不过须臾,就有屡屡白气袅袅升起,显然是正在用上乘内功为南宫星传递助益。

单雷颐双目微眯,面上忽然红了几分,那双手掌霎时间透出一股金属光泽,好似化为银铸。

跟着他长声吐气,收功垂臂,笑道:“你既然能运功抗毒,我送你的这些,尽够你多撑一夜了吧?”

南宫星苦笑点头,道:“多谢前辈惠赠。”

单雷颐拍了拍他的肩,颇为赞许道:“年轻人有你这份内功修为可不容易,阴阳调和的如此恰到好处,看来骆严隐居的这些年里又有新的进境啊。”

“不敢。家师不过是百无聊赖,多有钻研罢了。”

南宫星小心应答,面上黑气略褪,精神也稍稍好了一些。

单雷颐走回酒桌,笑道:“你小小年纪练到这种程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莫要为了不相干的闲人闲事,背了罪名误了自己大好将来才是。有什么知道的,还是早早说吧。等你去唐门解了毒,若不嫌弃,将来行走江湖若有需要,只管报我的名字。”

对成名已久的高手来说,肯以名号庇佑,算是极为赏脸的照顾,旁边数人顿时便露出艳羡之色,看向南宫星的眼神,则又添了几丝妒意。

南宫星苦笑道:“可晚辈确实无话可说。晚辈把白家兄妹一路保送至此,可以说仁至义尽,当即就互道珍重就此分别。之后这些日子,不过是在和唐昕姑娘游山玩水而已。他们两个这会儿,只怕已经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方群黎冷哼一声,道:“你和唐昕两个人游山玩水,却在客栈开了四间上房,南宫兄弟,你们俩一个人要睡两间么?”

南宫星勉强一笑,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在好几处客栈都开了四间上房,预付了一个月房钱,故布疑阵,让你们找起人来,不至于太过容易。”

“你这诡计多端的小子!”

那腰别判官笔的汉子额上青筋凸起,怒道,“就冲你捣的这鬼,杀你十遍也不嫌多!”

“听你的意思,好像白家兄妹一早便已走了。”

方群黎放下酒杯,负手站起,缓缓走到南宫星面前,微笑问道。

南宫星早就在等他出来,当即作出一副心虚神情,偏开头躲过视线道:“不错,早已走了。”

方群黎冷笑道:“可惜,前两日我这边有位朋友,不巧撞见过白家兄妹,他们兴致不错,据说还陪着一位盛装打扮得花娘,玩得很是悠闲呐。”

南宫星面上变色,强笑道:“他们竟然没走么?那看来我这一番心血,倒是白费功夫咯……”

他抬眼看着方群黎,道,“那你为何不让你那朋友帮你们去找人?”

方群黎澹澹道:“李嫦姑娘身体抱恙,连着休养了几日,没办法动身追踪,倒是憾事一桩。否则,也不必耽搁南宫兄弟解毒了。”

旁边一个汉子叫道:“方大哥,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就没几句能信的,不如把他交给我们,让兄弟几个把他好好审审!”

方群黎斜眼瞄着南宫星,缓缓道:“中毒成这副样子,再行审讯于心何忍呐。南宫兄弟,你这么拖着,内力总有不足的时候。你打算就这么耽搁在这儿,直到毒发身亡么?”

南宫星苦笑道:“是我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谁。只可惜唐家一片好意,我无福消受,还连累了无辜姑娘的清誉,着实罪过。”

唐青身子微微一颤,抬眼从额发间隙中瞄了南宫星一眼。

“你倒讲义气,算是个好汉。”

方群黎转了转脖颈,回身走回桌边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若不是走错了路,方某到真想交你这么个朋友。”

南宫星咧了咧嘴,道:“小弟何德何能,高攀不起。”

关凛左右看了看,突然插言道:“你们打算就这样扣着他么?”

方群黎将酒杯放下,澹澹道:“南宫兄弟义薄云天,白家兄妹多少也该知恩图报吧?朋友为了他们身中剧毒亟待求治,难道他们听到这消息也不肯露面不成?”

单雷颐皱了皱眉,但还是道:“你这主意虽然有失磊落,但看来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看向关凛,道,“放心,我会隔几个时辰为他传功镇毒,绝不叫他毒发在咱们手中。”

先前询问的人中有一个突然叫道:“他手上还有十九口人命!就算毒发也是死有余辜!单前辈不必为这种小人浪费真气!”

南宫星还未开口辩驳,唐行简已在旁开口道:“赵兄,先前咱们明明已经商讨出来,那十九口灭门命桉实在有太多不合常理之处,就像关大姐所说,不如留待官府解决。”

那姓赵的汉子哼了一声,道:“那还不好办,等咱们找到白家兄妹,就把他交给铁爪鸳鸯。六扇门正满城找他,咱们就当送个人情。”

柳悲歌侧目一瞥,笑道:“赵老弟莫非是想着让他毒死在衙门口里,既没了性命,也成全了咱们一身侠名没有私刑妄判么?”

方群黎皱了皱眉,看着唐行简道:“唐兄,这毒……你们就非要回唐门才能解掉么?”

唐青微微抬头,和唐昕一起顶住了唐行间的背影,似乎都在等着听他如何回答。

唐行简向前走了几步,略一沉吟,抱拳道:“倒也不是,要是单叔叔肯帮忙用内力镇毒,我快马加鞭往最近的唐门联络处跑一趟,备些东西回来,在座各位内力深厚的能再帮一把手,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解掉。”

这话一说出口,唐昕眼底登时便划过一丝失望之色,仿佛最后一线希冀也被彻底淹没。

而唐青,却好似化成了一个石人,连眼神,都变得呆滞无光。

唐昕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悲愤,她正要上前凑近些,突然身后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她,她扭过头,看到的却是那位逢赌必赢杨昙。

杨昙带着一丝诡黠的微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和你赌五百两银子,这毒绝对杀不掉南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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