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丰县老县委书记快退下来的那段时间,谁来坐他的那辆一号奥迪小车,在长丰县一度谣传有很多版本,有的说从外地调过来,有的说这人就在长丰县。外地谁来,他们没有多少话说,因为他们对外地的情况不大了解,所以议论最多的还是本地领导。李林有可能,因为他年纪不大,又是县长。不过呢,他还只当了两年县长,资历似乎有些不够,而且表面看起来他也不是那种不顾一切削尖脑袋往上钻的人;管党群的副书记和管政法的副书记都有可能,因为他们都是老资格了,不过呢,年龄又似乎大了点,都是五十大几的人了,这两年已开始实习“人大”、“政协”的功课,养成了开会拍拍手、表决举举手的习惯,不大抛头露面了;有的甚至说有可能把大兴镇的党委书记陈大东直接提上来,因为这几年大兴搞得实在是太红火了,其生产总值占了长丰县的十分之一,况且陈大东年龄又不大,名牌大学毕业,还有两个硕士学位。不过这种说法是从下面乡镇传出来的,这就有些令人生疑了,因为谁当县委书记毕竟是上面说了算的,下面说得再多也等于零。还有更离奇的说法,说是老书记干得这么好,不退了,长丰县还离不开他,上面还想聘请他当两年县委书记。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种说法是对老书记的揶揄,也跟着开玩笑说:“你说错了,不是上面要留他,是我们全体长丰人民不答应他退下来。”
一个小伙子听了这话,故意盯着一个女科员诡秘地笑着说:“全体长丰人民?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嘛,我就没有说过不答应。你不答应,我看是你和老书记有什么关系吧?舍不得离开他?”
弄得那位女科员满脸通红,羞得口不择言,露出一句脏话:“靠,我和他有关系?我要是和他有关系,还坐在这儿?早就是局长部长、当你们领导了。”
说得大伙捧腹大笑。笑完,有个小伙子一本正经地盯着那位女科员说:“真的,要是让你做我们局长,我敢说不比任何人差。”
那位女科员也当仁不让:“哼,关键是他们不让我当,就是让我当长丰县的书记,我也不比别人差,当官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嘛,无非就是……”
又有一个小伙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独自一人大笑着对那位女科员说:“要是你做了我们领导,也就不会戴翡翠项链了啊。”
大伙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了,笑得前仰后合,弄得那位女科员满脸通红,不知所措。那位女科员一想起“翡翠项链”就会咬牙切齿地骂她老公是个大骗子。她老公是个小工人,家境贫寒,可找女朋友要求却不低,一向看不起同是小工人的女同事,把目标瞄准了既漂亮又是国家公务员的那位女科员,厚着脸皮猛烈进攻,许诺结婚时给女朋友买翡翠项链、铂金戒子、白金耳环、纯金手镯。可结婚不到三天,那条据她老公说价值八千的缅甸翡翠项链就摔破了,那位女科员先是吓得目瞪口呆、心痛不已,继而大声质问这是什么进口翡翠项链嘛,轻轻掉下来就粉碎了。她老公却若无其事:“‘翡翠’项链就是容易粉碎的嘛,谁要你不小心呢。好了,咱们以后有钱了再买条钻石项链。”
女孩子哪会像大男人心胸开阔?毕竟是八千块大洋啊,在小小的县城差不多可以买十个平米房子呢,那位女科员天天捧着破碎的翡翠项链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哭诉,有个内行人瞧了瞧说这哪是什么进口翡翠项链嘛,就是一劣质珍珠项链,顶多值八十块钱。那位女科员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颊发白,恶恨恨地骂道:“那个大骗子,整整骗了我一百倍啊!”
从此“翡翠项链”的笑话就在长丰县委县政府大院传开了。
当然,喜欢在一起议论这些“大事”的都是些官场上不得志的小科员们,他们没法关心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只好相互聚在一起关心一下与自己沾不上丁点儿边的“国家大事”图个嘴巴上的一时快活。其实,那些县、科级领导们才真正关心谁来当这个头呢,但他们的推测和议论,小科员们是听不到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各种谣传终于在半个月前偃旗息鼓了,因为上面已决定由黄平县县长王军来做长丰县县委书记。那些小科员们便改变了议论的主题:“王军?在市委干过一、二十年?什么样子啊?”
以前在市委办过事、见过王军几面的一些人就更加兴奋了,都抢着回答:“那人我知道,整天头发梳得亮光光的,西装革履,看起来还很精干的。”
说完,就会表现出很自豪的样子,以示自己见多识广,比其他同仁们高明一点儿。
“那么说还是个帅哥罗?”
有人开玩笑。
“帅哥?帅哥可能还算不上,一双小眼睛,鼻子还是挺高的,可个子却不高,我想顶多一米七的样子吧。脸上好像还有些小疙瘩。不过,身体还是好壮实的,走起路来总是风风火火的,一看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人。”
见过王军的人都会热情地解答。
“走路快快的?那是在市里,大干部多,你看在咱们这儿当了一把手,走路还快么?倒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
说着还得意地表演起动作来,惹得大家拊掌大笑。
“你们这些人呀,背地里什么都敢说,要是真见了新书记,我看个个都像只哈巴狗。”
有人故意严肃地说,弄得办公室里笑声更大。
“哦,老胡,你这下可要抓住机会啊,争取东山再起。”
笑声一息,大家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向了老胡。老胡以前是副局长,又有大学本科文凭,老县委书记还当面表扬过他一次,说他工作能力强,年轻有为,弄得好多科员们都开始拍他的马屁了,以为他这下接老局长的班已是十拿九稳了。可没过几天,在一次中层干部竞争上岗中,老胡不但没接上班,连副局长的位子都没保住,成了一般科员。同事们都很纳闷,纷纷探究老胡犯了什么错误。每每问到老胡自己,他总是苦笑着摇头,什么也不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终于还是有人知道了个中秘密。原来就在那次竞争上岗前几天,老县委书记的夫人突然生了病,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排队去医院问候慰问,而老胡那几天正忙于在省、市跑一个项目,“不懂事”的他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而且一直也没补上这个礼。
“那样的书记早就应该滚蛋了,你看他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外还会干啥?”
一提起这事,就有人为老胡报不平。
“唉,只怪我自己没本事,不懂规矩。”
老胡叹了口气说。
“老胡,你年纪也不大,现在老书记终于退了,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有人为他鼓气。
“是啊,现在新书记来了,总归会有些变化吧。”
有人附和道。
可有人却持不同的观点,说:“我看啦,换个书记大家也别抱多大希望,还不都是一样?哪有咱们老百姓的好事儿啊。”
“是啊,说不定去了一个捞饱了的,又来了一个饿鬼,不如不换。”
同样也有不少人附和。
这半个月,长丰县委县政府大院里这些大局长、小科员们是过得最愉快的,因为新书记没来,临时主持全面工作的李县长也不会管得太多,大家都觉得心里有种少有的轻松感。特别是晚上,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常常打牌喝酒聊天到半夜,个个都埋怨说如今的夜晚太短,没睡好觉。但县机关里一些要求进步的干部们今天还是起了个大早,打扫院子,贴标语,插彩旗,像庆祝什么重大节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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