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王军,现在是审理你的犯罪事实,不是你摆功的时候,希望你正面回答公诉人的问题。”
审判长敲了一下惊堂木,大声说。
“我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
王军大声反问道。
“被告人王军,你有权为自己辩护,但这是法庭,你要冷静一点。”
审判长说。
王军不服气地扭着脖子,静了下来。公诉人又继续有理有节地说:“你这么多年的收入与支出虽说不能十分准确地计算出来,但大体上还是有个数的,相差太大你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70万现金可不是个小数目。”
“亲戚朋友们也借了一部分。”
王军沉默了片刻说。
“有借据么?”(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公诉人问。
“我们亲戚朋友之间借点钱应个急一般都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地签字画押,我想稍微有点信誉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吧。”
王军说。
公诉人避开这个话题又问:“据杨平交待,你在省城买房时,他给你借了二十万,有这么回事吗?”
王军淡淡地说:“是有这么回事。”
“也没有借据?”
公诉人问。
“当时考虑到是同事关系,相互很了解很熟悉;再说,我毕竟是个县委书记,为人处世还是有一定信誉度的,他也相信我,就没有立字据,后来我也准备主动补上,可工作一忙就忘了。”
王军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他想,自己和杨平那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杨平反悔了,再加上自己那么高的荣誉那么多关系那么多人在背后暗中关照,应该可以蒙混过关。自己和江小东、吕加力他们的事儿比这更大,但没人自己供出来,谁又知道呢?这个时候,王军对杨平是又恨又感激。恨的是杨平如果开始就不承认这事,纪检机关怎么也奈何不了自己。感激的是杨平最终还是翻了供,把这事给揽了过去。
“对这件事,本律师通过调查,杨平现在也承认了这钱是借给我的当事人王军的,当时杨平考虑到王军在长丰县有很好的声誉和信誉,就没要借据。”
王军的辩护律师得到允许后做了解释。
“如果杨平不是你的下属,他会这样么?”
公诉人又问被告人王军。
“我想他也应该会这样。”
王军愣了一下说。
“杨平职务上的提升,与这事有关系么?”
公诉人又问。
“应该没有关系。杨平的文凭学历、工作能力、工作业绩,是有目共睹的。我作为县委书记,当然想启用有才的人,把县里的工作做好,况且我本来就是个爱才惜才的人。”
王军说。
“王军为即将学成归国想到省城创业的女儿买房,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杨平作为王军的同事,给王军借点钱,应该是说得过去的。我们知道,任何一个人,不管他是领导也好,是普通老百姓也好,在生活中,遇有买房、生病等大事,向亲戚朋友同事们借点钱应一下急,这是很正常的,我想我们在坐的大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我的当事人王军虽然是县委书记,身份有点特殊,但他也会和普通人一样,有买房的时候,也有需要同事、亲朋好友帮助的时候。”
王军的辩护律师说。
“王军和杨平不是一般的同事关系,是上下级关系。而且,王军对杨平的升迁、提职有决定性作用。”
公诉反驳道。
王军的辩护律师说:“王军虽然和杨平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在如今干部管理体制日趋完善的情况下,要提升一个人的职务,有一整套严格的组织程序,不是某一个人能说了就算的。王军作为县委书记,在县委常委班子里,也只有一票的权力。”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其他人有求于杨平,杨平也可能这么做?”
公诉人问王军的辩护律师。
“是的。况且,杨平这次借给王军二十万元钱,王军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职务和权力给杨平什么好处。”
王军的辩护律师说。
“但恰恰是王军去长丰后,杨平才从副镇长升为镇长、镇党委书记的。”
公诉人说。
“不错,是这样的。但是,你们要知道,杨平已当了十年副镇长,而且,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又有文化,年龄也不大。王军作为一位爱才的领导、一位事业心很强的县委书记,大胆启用杨平这样的人才,这是很正常的。再说,杨平借给王军钱时早已是大兴镇党委书记,这个先后顺序很能说明问题。”
王军的辩护律师说。
公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避开了这个话题,问王军:“被告王军,你的家庭是不是一直过着很节俭清贫的生活,我们是可以调查清楚的。再说,就算你过的生活再简朴清贫,我们认为你的财产及支出与你的正当收入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王军见公诉人已不再提杨平那二十万的事了,觉得今天的审判正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不禁暗中得意起来,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干笑,歪着头说:“这个问题还是请我的律师回答。”
“可以。”
公诉人说。
王军的辩护律师挺了挺腰杆,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夹,中气十足地说:“关于我的当事人王军的财产来源问题,本律师认为这要事实求是的考虑。我的当事人王军长期在一定级别的领导岗位上工作,正常的工资奖金自然要比一般老百姓的多。还有,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这么多年来,我的当事人王军可以说就是一个公家的人,他的吃、喝、行、医什么的,基本不要自己负担,这也是当今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也就是说,他这么多年的工资奖金是基本不动的。王军作为一个县委书记,整天迎来送往的,不是陪同上级,就是检查下级,不说其它的,就是每到一个乡镇,每到一个厂矿企业,别人送点土特产,他家里就不用买菜了。还有烟酒纪念品什么的,顺便收点总不算犯法吧。再说,我们国家这些年来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不断提高知识分子待遇,他老婆作为一个有讲师职称的人民教师,应该说收入也不会太低吧?工作了这么多年总也有一些积蓄吧?另外,他女儿在国外也是边学习边勤工俭学。国外不比国内,钱好挣啊,他女儿课余打工的收入除了支付学习费用外,还有节余。这些加起来,这么多年,有个几十万存款,也不足为奇。”
王军见自己的辩护律师一套一套的,合情合理,很有说服力,禁不住得意忘形起来,迫不及待地插话道:“说实话,我每个月参加下面一些单位和企业剪彩什么的至少也有三、五次,咱辛辛苦苦老大远跑去,他们总得要赠送点纪念品、塞个小红包吧?这总没犯什么大法吧?”
法庭内顿时一阵小声骚动,接着就是一片讪笑声。“这不是自己把屎盆往自己头上扣么?扯这么多干嘛?”
官场上这些事儿虽说大家都清楚,但从来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经王军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点破,那些参加旁听的大小官员们就倍感尴尬,脸上有些燥热,相互咬着耳朵,摇着头,觉得王军这人真是不可思议,简直是晕了头。罗刚瞟了一眼区莹,禁不住笑出了声:“水平这么高的律师那小子是从那儿找到的啊。”
区莹双手抱胸,一脸自信:“‘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那小子这下真的玩完了。”
还有几个旁听的老百姓更是一脸愤慨:“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简直不知世上还有‘羞耻’二字。”
审判长见台下喧哗声越来越大,不得不又敲响了惊堂木,大声道:“请大家安静。被告王军,你过年过节、参加剪彩时收受下属单位和个人的纪念品和红包还有理?”
王军也不甘示弱:“就我王军一个人这样么?现在谁不这样?”
审判长愣了一下,提高声调警告道:“你不要扯到其他人头上去了,现在是审判你王军。”
王军见审判长发了脾气,这才慢慢低下头,嘟囔着说:“我干了大半辈子,说得难听一点,一直都在领导岗位上,党和政府给我们这些领导干部的待遇还不错,老婆工资收入也不低,女儿在国外也是边上学边打工挣钱,我家在省城买套房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省城那么多普通老百姓不也买了房么?他们老百姓买得起,我大小也是个县委书记,难道还买不起?”
台下又是一阵嗤笑:“哼,普通老百姓就低你一等?你当官的真就是一等公民?”
公诉人见审判大厅内又骚动起来了,大声说道:“被告王军,你可要知道,省城老百姓买房大都是靠公积金贷款。”
“我虽然没有贷款,借总可以吧?我王军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向同事亲友借点钱,他们总不会怀疑我还不起、总不会怀疑我赖账吧?我这点信誉总还有吧?”
王军越说越起劲。
“向谁借?借多少?”
公诉人立即追问。
“这涉及到我个人的隐私。”
王军沉默了片刻,说。
“你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下,你有义务说清楚这些问题。”
公诉人说。
王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以长时间的沉默做答。
审判长看了看审判大厅后面的石英钟,和审判台上其他几名法官轻声商量了一下,宣布今天的审判到此结束,明天上午九时继续开庭审理此案。
审判长的话还没说完,审判大厅便乱成了一锅粥。有大声争论的,有冷嘲热讽的,有小声谩骂的,有低声叹息的。有个头大脖子粗的中年男子估计是位什么领导,艰难地挪了挪笨重的身躯,偏着脑袋把嘴凑到旁边座位上一位高个男人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昨天听到消息,上面已达成共识,‘判二缓三’,这下到底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高个男人也是位消息灵通人士,叹了口气说:“这消息我也听说了啊,想不到王军那小子是这个样子,这下可真难说了,我看明天的结果够戗。你注意到了么?审判长的脸色明显地越来越难看了。什么‘公家的人’啦,什么‘现在大家都这样’啦,唉,扯那么多干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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