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不寻常!
郝从容坐在祖灵艺姑姑面前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样板戏《沙家浜》里的一句台词,同时她也想起了这个不寻常的女人叫祖春风,曾在地方戏《沙家浜》里演过阿庆嫂,当年在省里市里很是红火了一阵子。郝从容看过她的演出,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比较小,确切地说,她应该称祖春风为大姐。
“祖大姐,我曾经是您的戏迷呀!当年您演的阿庆嫂曾经让数万观众倾倒啊!”
郝从容故意加重语气,而后递上自己的名片。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个疯狂的年代,人人都发疯,自然也包括我。”
祖春风从一个精致的眼镜盒里拎出一副镀金眼镜戴上,看看郝从容的名片,然后又摘下眼镜说:“敢情还是一个作家呢,写过什么轰动的书吗?拍过电视剧?”
郝从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至今为止,她既没写过什么轰动的书,她的书也没拍过电视剧。于是,她谦虚地说:“很惭愧,我的书至今没轰动过,也没拍过电视剧。”
“这事要做,要炒作,这是一个炒作的时代,不是过去那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
祖春风将名片放在茶几上,打量着郝从容说。
郝从容直面祖春风的时候,发现这真是一个美人,皮肤白皙细腻,身材高挺,当年她的戏风靡全省一点都不奇怪,就凭这副长相,她也会让众多观众倾倒,郝从容由此断定,当年除了京剧样板戏里洪雪飞饰演的阿庆嫂,地方戏里祖春风的扮相绝对是顶级的了。难怪她能嫁入将军的门庭,将军的儿子当年能娶这样一个万人倾慕的演员当媳妇,也算是“门庭车马喧”的大喜事。(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可祖春风自嫁入将军的门庭,就很少在演出场合露面了,一些不上排场的没必要的演出,她绝对不再出场,随着时光的推移,观众渐渐把祖春风忘记了,而随着样板戏的渐趋冷落,人们也不再谈论阿庆嫂了,祖春风在那些时光里做什么谁也不知晓,但改革开放后省里成立了一个演艺团体,祖春风突然冒出来当了分管业务的副团长,这使曾经神秘的祖春风又神秘了起来,按她侄女祖灵艺的说法“我姑姑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物。”
郝从容正掂量着该怎么开场,祖春风的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既然对方提到了炒作,那么就从谈祖灵艺开始吧。
“祖团长,我这次来是您的侄女祖灵艺引荐的,她本来不肯把您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也是做了一番工作,祖灵艺很有艺术才,是可堪造就的演艺界人才。市里这台清政廉洁的晚会,是公益性质的,我想把祖灵艺作为台柱演员,因为市里的人力有限,有关领导又想把晚会搞得上档次一点,晚会聘请您担任总策划如何?您方方面面的关系多,不论是人力财力物力,都会将晚会推向新的高潮。如果您肯出任这台晚会的总策划,要多少钱您说,别客气。”
郝从容说话的时候,祖春风始终将头仰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这个姿势告诉对方她在认真倾听,等郝从容说完,她慢慢睁开眼睛,微笑道:“灵艺这孩子有唱歌的天赋,你们晚会安排了她算是安排对了,她现在也算是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至于我嘛,就不必担任这场晚会的总策划了吧。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对家里人有约法三章,其中对我的要求就是不易过多抛头露面,你看这么多年我的演出是不是少了?观众可能都不记得我这个演员了。如果我担任这类晚会的总策划,机会太多了,一天到晚都有事干,我会忙昏头的。”
糟糕!她拒绝了。
郝从容瞥了祖春风一眼,心忽然乱跳起来。暗想如果她连晚会的策划都不担任,那么下一步自己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吴启正的事也就不可能搭着这个女人的关系到边疏通。郝从容摸了摸自己的包,木青子的画就在包里,此刻她要不要拿出来献上?不,不能轻举妄动,她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现在,她只有沉住气,一步一步让祖春风接纳她的建议,方能最终达到目的。
“祖团长,这次晚会非比寻常,这是清政廉洁晚会,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如果您能担任总策划,很多名人都会奔您而来,我们晚会自然就提升了档次。至于费用嘛,不会让您觉着跟您的名气不相配的。”
郝从容进一步说。
祖春风不露声色地笑笑:“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那些曾经找过我的人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是觉得我家老爷子当过将军,认识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领导,借此帮他们疏通关系、打通关节,最后达到目的。我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最终是惹得老爷子发火,弄得夫妻关系都紧张起来了。后来,老爷子生病住院了,这期间仍有人不断地找我办事,老爷子察觉了,临终前把一家人都叫到他的床前,交待了很多不允许的事情。老爷子走后,我也确实感觉到人心渐渐变了,过去十万八万能办成的事情,现在三十万五十万都未必能办成。所以我也就急流勇退了。”
祖春风停住话,认真地看着郝从容。她发现了眼这个中年女性很复杂的眼神,当自己的眼神与其相对时,那眼神竟快速地躲闪开了。
祖春风接着说:“你找我来,并非单纯为了晚会的策划,如今能担任晚会策划的人太多了。你一定是听外边传说了我上层的关系网,过去我的确有关系网,那些关系网也的确能办一些大事,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的关系网也就废了。再说,现在的人,无所谓认识不认识,关系不关系,也不讲什么交情,只要有钱赚,有利益占,他们会蜂涌而至,关系网立刻就形成了,所谓关系网也就是一个利益集团,宝塔形的,越往上占的利益越大。如今的人口味都特别,胃口也极大,明明是十万元能办的事情,很可能开口就要一百万,像我这样受过毛老头教育的人,跟如今这些人打交道,十有八九都是不成功的。”
“您谦虚了。”
郝从容轻淡地说,从祖春风的话里,她已经感觉到百分之八十的真实成份了。她忽然发现自己来找祖春风的多余,又庆幸刚才没有把木青子的字画拿出来,如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到哪里买后悔药去?
祖春风慢悠悠地站起身,用手拍着头部,说:“难啊!难啊!”
郝从容也站了起来,她发现了祖春风“送客”的意思,她内心不自在起来。她觉得祖春风似是个灵异之人,自从她进到她的屋里,她就把她的心思看透了,如果她的后脑勺上没长眼睛,也是一个第六感特别发达的人。郝从容突然对她肃然起敬。
本来郝从容是想站起身,在祖春风的房间参观一下,她发现祖春风的房间布置得很有品味,悬挂的一些字画因为距离遥远而看不清画家的名字,现在她很想看清这些名字,由此她可以推断祖春风手上究竟掌握了多少画家的资源。
然而,祖春风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站起身,就是要送客了。
郝从容只好跟祖春风又寒暄了几句,为了使自己不太尴尬,说完话便拎着手包往门外走,她穿过走廊,发现这种老式的房子全部是木质结构的,就连走廊的地板都是木头的,脚踏上去响起一种好听的咚咚声。
从祖春风家里出来,郝从容走在路上一直弄不明白,祖春风为什么要在家里见她,既然她不答应她所托办的差事,那么她就应该敬而远之,不应该把客人引到家中。可她偏偏让她到家里去了,而后在她的家中把客人的满腹欲望击碎……想到后来,郝从容终于想明白了,祖春风其实是个很虚荣的女人,她现在的确不像从前那么威风凛凛了,但因为她老公公将军的身份,她的余威还在,现在她和她的家人依然住在将军当年的公馆里,她邀请别人上门实际上是在炫耀自己“王榭堂前燕”的身份,甚至让人领略踏响她家木质地板走廊的滋味……想到这里,郝从容感到祖春风虚荣得无趣。
纵便是祖春风虚荣得无趣,可你呢?你干嘛去巴结这种无趣的人啊,为了巴结她,你还施了一万元钱给她的侄女,你呀你呀,你是个愚蠢糊涂的女人啊!……郝从容的脚步慢下来了,她浑身打了个激凌,这事一旦让吴启正知道了,该会是多么蚀面子!好在祖灵艺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只要她守口如瓶,郝从容是不会说出去的。只是这台晚会她究竟还要不要参与呢?下一步,为了吴启正升迁之事,她还能再找谁帮忙呢?方菊?想到方菊,郝从容的心里突然一暗又一亮,真的,她怎么把方菊忘了,一个城市的音协副主席、大美女,她能俘虏启正,也就能俘虏比吴启正官更大的男人……郝从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笑出声,惹得身边的行人惊慌地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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