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妹疾步往村部走,路两边的树上落着一群又一群的鸟,鸟叫得十分动听,孙大妹停下步子看鸟,她看到了喜鹊。青龙山是长水村的天然氧吧,它如同一肺叶将长水村包里起来,让村里的人在绿色中呼吸。山脚组得益于这天然的氧吧,全组没有一个人生癌症,更没有呼吸系统的疾病,如果为了开发农业科技观光园,就在青龙山的腹部凿一个山洞,所谓的隧道,随后车来人往,势必破坏这里的生态,虽说经济繁荣了,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难以算的。想到这里,孙大妹一时把握不准阴阳的举动是对还是错了,从招商引资的角度看,阴阳是阻止了前进的步伐,而从环保和生态的角度考虑,阴阳的举动又似乎有道理。
阴阳在山脚组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当过组长,又会看风水,可以说是山脚组的大腿,孙大妹虽然眼下是山脚组组长,但与阴阳相比,充其量算是胳膊,胳膊岂能拗过大腿?……想到这里,孙大妹又犹豫起来了,究竟要不要去村部找谢书记和祁主任汇报呢?一旦他们得知了组民阻挠的情况,会不会责怪我工作无方?更为严重的是祁主任会不会索性不让投资方来山脚组投资了……要是在侯老板施工之前再做做组民的工作呢?关键是阴阳的工作,谁能说通他的脑袋?孙大妹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已经跟自己分居多年的丈夫,阴阳是他的叔伯舅舅,让他出面跟阴阳说说,也许管用。
孙大妹绕过村部就到镇上的汽车站去了,她上了公共汽车直奔城里,丈夫的公司她认识,到了公司,丈夫和那个小女人都在,小女人见到孙大妹显然很慌张,丈夫也惊异着一张脸,孙大妹将丈夫唤到一边说:“我是为山脚组的事情找你的,为我个人的事我不会来找你,人有脸树有皮。”
丈夫立刻讪笑道:“组里有什么事?你不是组长吗?你那么能,还用得着来找我?”
孙大妹正儿八经说:“省里来了位扶贫干部,想为山脚组招商引资开发农业科技观光园,但承租方有一个方案要凿通青龙山,也就是在山体打一个隧道,组民不同意,带头的就是你叔舅阴阳,他领着组民在半山腰栽了好多树,这样承租方预计要赔偿几十元,如果对方经济和精神压力过大,很可能就不会来山脚组投资了,那山脚组又失去了招商引资的机会。”
“你让我去做阴阳的工作?他阴阳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小时候我偷摘他一只瓜,差点没让他打死,老倔头,谁惹得起!我虽然叫他一声叔,可我在他眼里算个屁,他要是把我骂出来,我在山脚组还有脸吗?”
丈夫看着孙大妹。
孙大妹发现了丈夫脸上的认真。
他越是认真她越是坚持:“我想了想,只有你的话他兴许能听,那年他生病,还不是你把他接到城里治好的,你对他有恩,说话他会听的。”
“阴阳干的事说不定是好事,搞农业科技观光园凭什么要凿青龙山啊,靠山吃山,青龙山是山脚组人几辈子的风水和资源,把它凿个大洞,会给山脚组带来灾难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丈夫显然站在阴阳的立场上了。
孙大妹沉下脸,不容置疑说:“如果不是为这事我不会跑到城里来找你,你看着办吧。”
说罢,转身就走了。
当晚,丈夫的小车开到了阴阳的家门口,不一会儿里边就传出了吵骂声。
阴阳骂道:“你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摆平我吗?跟你说,我现在是为长水村的生态着想,是为山脚组的环境着想,我们眼下固然穷,但再穷也不能由着有钱的城里人掏青龙山的心。”
“人家也是为咱们组里的致富才来投资的,凿了山洞,外边的车辆就容易进出了,来这里的人多,山脚组也就富裕了。”
孙大妹的丈夫说。
“难道我们为了自己一时的好吃好喝就让青龙山的心被掏空吗?没心的青龙山会报复我们的,如果它一怒之下覆盖了我们的村庄,山脚组的人别说是吃喝,连命都活不成了。古人说天行有常,我们不能为了钱做逆理的事情吧?”
阴阳的声音很大,整个山脚组的人都听见了。
“可山脚组也不能老是这么穷下去吧?城里有个傻瓜来投资这是好事。”
孙大妹的丈夫故意贬低着城里人。
“我们让城里的有钱人掏青龙山的心,我们才是真正的大傻瓜。”
阴阳执拗地说……
孙大妹忽然感到让丈夫跟阴阳协调这事并非明智之举,很可能越协调矛盾越大了,她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果然,丈夫走后,青龙山的腹部全种上了雪松,一棵挨着一棵,超出了以往的密度。山脚组所有的组民都听从了阴阳的召唤,孙大妹跟阴阳相比,真成了不压麸的小磨了。
孙大妹终于忍不住了,只好去找祁主任。
祁有音听了孙大妹的汇报,感到很吃惊,招商引资是为山脚组民办好事,当初让杨亮引侯老板来投资也是依了山脚组民的意愿,怎么组民们又突然反对起来了呢?
孙大妹只好敞开天窗说亮话,“原来组民不知道开发农业园还要从青龙山腹部打一条隧道,他们说这是挖青龙山的心,一旦挖了青龙山的心,青龙山就死了,山脚组的生态环境也就破坏了,资源也没有了。”
“原来这样。”
祁有音在杨亮他们圈地的时候没听说打隧道,现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件事,她真倒要好好问问了。
她立刻跟杨亮通了电话,杨亮在电话里说:“最初的确没有这个意向,但设计农业园图纸时,设计师提出了打隧道的方案,说这样可以构成通往城市的快速通道,农业科观光园的人气指数也会上升,应该说对山脚组是一件好事情。但隧道能不能打,还要跟某些部门请示论证呢。”
祁有音放下电话,转身对孙大妹说:“走,我马上跟你到组里去,看组民到底对此事有什么反应?”
“村部离山脚组七八里路呢,没有车子,怎么去?”
孙大妹看看祁有音的脚说。
祁有音一笑,“脚就是车轮,你能跑我也能跑。”
“祁主任真是能吃苦的人啊。”
孙大妹感叹着,二话没说就随祁有音去了山脚组。
青龙山的腹部种了上千棵雪松,绿色的小苗在风中摇曳,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难以形成如此态势的,祁有音突然感觉这是一种民意,民意不可违,她想起曾经在报纸上看过的一则报道,说印度人的环保意识特别浓厚,某乡村的妇女听说城里人要来村里伐树,于是大家共同去抱树,不让城里人砍伐。山脚的组民如此爱护青龙山,打隧道是不是有违民意?
孙大妹见祁有音沉默不语,不由在一旁解释说:“祁主任您千万别怪我,不是我让组民种树的,是一个叫阴阳的老头带组民种的,阴阳曾当过山脚组组长,那时候叫队长,他本人会看风水,在组里很有号召力。”
祁有音看着成片的小雪松说:“组民的力量真大呀,他们的心很齐啊。”
孙大妹不知祁主任这话的含义,是表扬还是批评?她心里紧张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祁有音再没说话,沿青龙山脚转了一圈便匆匆返回了村部,对山脚组发生的事情她自己也拿不准了,一方面是投资方的获利,另一方面是老百姓的得利,还有一方是环保和生态,究竟应该怎么抉择?……她一时陷入了难解的状态。她想到了周建业,要是周建业在家就好了,类似于这种矛盾他会说出几种解决的办法,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咨询?祁有音看看时间,正是周建业休息的时候,她拨通了他的手机,简单地把山脚组当下投资开发中发生的矛盾讲了。
周建业在电话那边略为沉思了一会儿说:“投资开发还是要尊从民意,招商引资固然可以使一个地方在短时间内获利,但破坏生态环境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我们每做一件事都要把眼光放远一些,说白了就是要为子孙后代着想啊。”
周建业一番话,让祁有音茅塞顿开,毕竟周建业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看问题,当今社会应该提倡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而不应该一面强调经济的飞速增长,另一面却是生态环境的惨遭破坏,领导的政绩更不能单纯以GDP的指数为参照系。
祁有音心里有谱了,下一步她要找杨亮谈谈,关于山脚组农业科技观光园的整体设计方案,能不能避开青龙山隧道?给城市人一个完整的田园风光。杨亮的工作她能做通,关键是那个侯老板,他是此次投资开发的控股大户,他显然想在山脚组赚一笔大钱,而山脚组的劣势就是交通不便,如果在青龙山打一条隧道,那么从城市通往山脚组的距离就大大地缩短了,当然也破坏了这里的生态环境,农业科技观光园也就成了喧闹的车水马龙之地了,观光便失去了自然本真的意义,山脚组也就不叫山脚组了。
侯老板能听这些道理吗?一旦感觉自己无钱可赚,会不会打消投资的念头?那自己在长水村的政绩又靠什么呢?……祁有音想到省委要求扶贫干部都要做出政绩,她的心里又隐隐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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