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菊已经多日没上班了,听说在跟一个法国人度蜜月,那场为白血病患者小早组织的慈善义演倒是成就了方菊,她在台上演唱的时候一下子被来华投资的法国男人看中,不久两人就坠入爱河,结婚时去了法国,估计现在该回来了。
郝从容在方菊的办公室门前站了一会儿,她希望在单位能碰到方菊,方菊一个人独享办公室,关上门,天地也就是她和方菊两个人,谈事情进退自如,脸上什么表情别人也看不见。在郝从容的记忆里,方菊来文联工作是省里一个领导打了招呼的,过去她曾经在下边的歌舞团里当演员,她的节目既不会开场也不会压轴,在团里也是有她不多缺她不少的人物,后来有次国庆节演出,省市来了一大帮领导,方菊一改往日的形象,化妆成一个乡间的小姑娘,唱了一曲《沂蒙小调》恰好省里某主要领导的老家就在山东,方菊唱出了他的乡音,感动得老领导热泪盈眶,演出结束后,老领导上台与演员握手时,就偷偷塞给方菊一个小纸条,不久方菊就调到市文联音协来工作了。当然这些都是传言,郝从容未跟方菊验证过这事,不过从方菊与吴启正的关系看,郝从容觉得这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无风不起浪啊。现在,这位老领导仍是四套班子里的重要成员,郝从容觉得要是方菊肯出面为吴启正升职之事去老领导那里游说一下,多少还是能起一点作用的,只是不知方菊肯不肯,眼下她是半个法国人了,生活方式还会依照从前吗?而从前的那些关系对她是否还有利用价值?现在的人最怕的就是事过境迁,最在意的也是事过境迁,事过境迁也就意味着俱往矣,一了百了啊。
方菊的办公室没有动静,看样子郝从容是要到她的家里去了,方菊的家郝从容曾经去过,房子不大,但方菊结婚的时候仍在她自己的家里,那位法国人在本城没有房子,他平时住在公司的单身公寓。郝从容想成为方菊的不速之客,不打招呼就上门,反正方菊回来了,单位的人都知道她从法国回来了,还有人在大街上见过她。
郝从容出了办公大楼就打车到方菊的住处,在门口超市买了点台湾的火龙果,付钱的时候心里很不情愿,要不是为了吴启正,她怎么可能为方菊买水果,简直干坤颠倒。
方菊的确从法国回来了,这会儿刚在床上爬起来,她穿一件大红软缎花睡衣,头发蓬乱着,一双绿色的绣花拖鞋,显得庸懒华贵。她打开门,站在门里看门外的郝从容,郝从容手上提一袋台湾的火龙果,她喜欢吃火龙果,郝从容怎么知道?
“你怎么来了?”
方菊一脸问号地看着郝从容。
郝从容微笑着说:“想你,来看看法国媳妇的风采。”
方菊发现郝从容此时的眼睛特别明亮,也特别大,她平时没有这么大的眼睛啊。
方菊不情愿地说:“不速之客,看样子让你进也得进,不让你进也得进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郝从容顺势进了方菊的新房,四处打量着重新装修过的屋子说:“真有一股浪漫的法兰西味道,方菊,我最佩服你这点,入乡随俗呀。怎么,法国老公今天不在?”
方菊接过郝从容手里的火龙果说:“他要是在呀,今天你准进不了门,法国人不喜欢别人随便到他的家里。他一早就去公司了,整个一个工作狂。”
郝从容坐在沙发上,心完全静下来了。这屋里只有她和方菊两个人,谈什么怎么谈都会游刃有余的,但她不想直奔主题,不想让方菊很快掌握自己的心思,最好能在不经意间把事情办完,那才算她的本事。于是,她就跟方菊聊起法国人的生活来了。
“法国我去过一次,那年跟市记协的人出去的,到了那里,所有的男士都眼花缭乱了,法国的女人真漂亮,特别是她们的美腿,还有法国人的浪漫,听说每天从枫丹白露公园要清除成吨的避孕套,真是不可思异呀!”
郝从容转过脸,看看方菊,又说:“你那位法国王子床上如何呀?一定很棒吧?”
她想说一定比吴启正棒吧,但又觉得这话太损,因此话出口的时候就让舌头挡回去了。郝从容暗自庆幸舌头的妙用,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一旦话伤了方菊,她下边的内容就无法进行了。
方菊果然说:“他床上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关心的话题未免过份了吧?”
郝从容一愣,暗想方菊心里对她还是有气的,尽管慈善义演的时候弥补了一下,但一个作为吴启正的夫人,一个作为吴启正的情人,说好听点是对手,说难听点就是情敌呀。而作为妻子的郝从容,本应该在情敌面前理直气壮的,可眼下她有求于她,她必须小心翼翼方可达到目的。
郝从容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方菊,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你跟法国人床上的感觉的确不关我屁事,就连你跟吴启正上床我都奈何不得,这年头人的情感是多元的,婚姻只不过作为一种形式存在着,在这种形式里,你照样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你把关系协调好了,没人追究就行了。”
方菊低着头,不想与郝从容的目光相对,她估计这个不速之客今天来找她,绝不会只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她一定有事情,这就叫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方菊听郝从容说完话突然抬起头,她发现郝从容正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她迎着她的目光问:“你今天上门找我就为了说这些话?我想不会吧?”
郝从容出声地一笑,用神秘的眼神扫着方菊的脸说:“你真是聪明啊,都说吴书记会爱上你,这样聪明的女人谁能不爱呢?”
“从容大姐,过去的事情请你别再提了好不好?我现在已嫁作人妇,而且是法国人,你总提这事,是不是想在我平静的婚姻生活中制造一些麻烦啊?我知道你恨我,我曾夺过你的爱,可这也不能全部怪我,情感之事一个巴掌能拍得响吗?如果因为这事,你总是接二连三地打扰我的生活,那么我的生活一旦处在不安全的状态,我就会对法国的丈夫摊牌了,我跟吴书记的事情在他之前,他不会在乎的,而现在我是他的妻子,生命和健康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
方菊说罢,怒视着郝从容。
郝从容下子明白方菊心里的想法了,真是小女人之见,她忽然开朗地一笑,“方菊,我今天不请自到,一是来看看你,二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有关吴书记的事情,他现在面临职务的关口,需要人帮助,不知你上边有没有人,我指的是高级官员。你是名流,最有机会认识这些人,现在的许多高官,喜欢大款傍名流,因此很多常人难以企及的事情,名流都可以办到。”
郝从容停下话,期待地看着方菊。
“我能认识什么高官呢,你省里边有个老同学,就是上次张罗慈善义演的那个祁主任,不就是高官吗?听说她丈夫是省里的三把手,顶顶厉害的人物。你不去找她,反倒来找我,你不是有眼无珠吗?”
方菊沉下脸,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我跟祁主任虽是老同学,但吴书记的事情她不给办,她说官场如今透明度很高,提拔升职都是有原则的,她这话明显是往外推我,其实官场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说得清其中的玄机呀。算了,人家身居高位,求我时我是孙子,我求她时她就是爷了。既然如此,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们另辟蹊径,为吴启正找找关系怎么样?方菊,我和你都是吴启正的女人,他的关键时刻,我们还是要帮助一下,其实帮助别人也是种幸福呀。”
郝从容不停地挖掘着方菊的心灵。
直到这会儿,方菊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她有点为难地说:“我能认识谁呀,你说我是名流,那也只是地产名流,跟全国真正的名流相比,我就小巫见大巫了。我们省里市里的官员们哪个不认识几位全国的名流啊,他们怎么可能搭理一个产名流呢,从容大姐,你是过高地估计我了呀,这叫有病乱投医。”
郝从容看出方菊下定决心不想卷入此事之中,她想起一句话:女人是很容易忘情的。如果说男人穿上裤子不认人,那么女人一旦置身于情感之外,她连回忆的愿望都没有了,甚至想将从前的情感彻底遗忘。
当然,郝从容绝不想顺着方菊的思路走,那她真是太愚蠢了,她要拗着她的思路走下去,让她跟着自己旋转。
“方菊,今天我是真心来找你为吴书记帮忙的,按理说我可以不这么做,你毕竟夺过我的爱,他也毕竟为了爱你而冷落过我。可作为一个女人不能在男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而袖手旁观,那样女人身上善良的秉性就彻底丧失了,我们难道能做一个性情冷漠的女人吗?”
郝从容用一种坚定的目光逼视着方菊,那目光简直就是命令。
方菊有点害怕这目光,她将视线绕过郝从容,看着窗子上白色的纱帘说:“从容大姐,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我的确不认识上层的什么高官,就是认识他们也办不了吴书记这么大的事情,听说要想升官,那要花大钱呢,特别是到了吴书记这个位置,再升一级,难上加难。哪里是一个演艺界名流搭句话就能成的事情啊,如今人薄如纸,人的一句话就像吹阵风一样,风过耳,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哈哈哈……”
郝从容突然纵声大笑,笑过之后说:“方菊呀方菊,今天我才发现你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啊,到了现在你都不交待实底,你可真行啊!我问你,当年你由市歌舞团调到市音协的时候,是省里的哪个领导写的条子?没有领导的条子,你怎么可能由一个企业的员工摇身一变成了国家公务员,这在别人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现在,你要交底了,你如果不说实话,等我说出来,你就无地自容了啊。”
郝从容要挟地看着方菊。
方菊这才明白郝从容今天来找她是奔着她过去的政治背景来的,她的脸不由红了起来,那位老领导的确帮助过自己,没有他的帮助她真到不了市音协,后来有关她的调动有了多个版本的传说,无非是她对那位老领导动用了色情的手段,她也不必去解释什么,反正她的命运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由一个企业性质的歌舞团演员变成了文联系统的公务员,不久又当了音协副主席。而那位老领导呢,自然毫发无损,到了二线的年龄就到了被称为中国“上议院”的政协,名正言顺当了主席,而那些政协委员们自然个个神通广大,所写提案连省委记都要亲自过目,可谓牛气冲天。
方菊自从调到音协就没跟那位老领导联系过,她的人生大局已定,再也不想声张什么了,尤其是现在跟法国夫君过着安定自在的生活,她更不想卷入与己无关的是非之中,于是她下定决心在郝从容面前死守秘密,她与吴启正之间的事早化为滚滚红尘随风而逝,她不想再给任何人留下什么多余的把柄。
“从容大姐,关于我工作的调动的确有许多传说,但那是瞎传,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帮助过我的那位老领导如今早已不在位置上了,我也多年不跟他联系了,领导认识的人多,能不能记得我都是个问题。我知道你的意图,想通过我找到他帮吴书记说话,但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了,真的,别因为我而耽误了吴书记的前程。”
方菊把郝从容准备让她肩负的使命推得一干二净。
郝从容无话可说了,她尴尬地坐着看地板,方菊的小家不大,每处的装修都十分讲究,地板是实木进口的,郝从容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为了躲避尴尬才打量着地板,她不想抬头,怕看到方菊拒绝的目光,她甚至后悔来找方菊,最终的结果不仅不能帮助吴启正,很可能还会因为泄密而坏了吴启正的前程。
事关重大,郝从容最不得不抬头暧昧地看着方菊说:“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随便聊聊老吴的事,老吴这个人呢,也很旷达,对官职是不追求的,他常跟我说人生凡事随缘,我也常跟他说命里没有莫强求,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想要也要不来。好了,我走了。”
郝从容站起身的时候,看到方菊一副急不可耐送客的表情,她想听到“再坐一会儿”的挽留之语,可方菊只用眼神凝望着她,死不开口。
“这个小骚狐狸精,真绝情啊!”
郝从容出了方菊的门口,就在心里骂,走在路上的时候又想今天这事要不要告诉吴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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